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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徐瑛被抬进寝室,唤大夫前来处理棒疮,徐邦宁才回过神来。
他掏出帕子擦擦额头的冷汗,变颜变色对管家道:“走,回南京。”
虽然大家都姓徐,但真出了事情,还是自己的爹靠得住。
“公子,咱们走陆路还是水路?”管家委婉的问道。
“台风天怎么走水路?”徐邦宁白他一眼。
“备车!咱们从嘉兴回去。”
别看小公爷嘴上叫的凶,真到了事上其实怂的很,别说过境昆山了,他都不敢从南直隶走。
由松江直接入浙江,绕个大圈子回南京,就为了一个字,‘安全’。
徐邦宁说走就走,一个时辰后,车队便从阿房园出发了,都没顾上跟徐瑛辞行。
离开阿房园时,他掀开车帘,回望着这座给自己留下无数快乐的园林,却发现仆人正将那黑底金字的‘阿房’匾额,从门楣上摘下来。
这让徐邦宁心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忙低声下令道:“加紧赶路。”
说完他放下车帘,再也不敢露头。
小公爷一路上风声鹤唳,听到有马蹄声就心惊胆战,唯恐那小魔头追杀上来。
沿途晓行夜宿,就像逃命一般进了浙江境,又出了嘉兴,终于到湖州时,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离着昆山有几百里了,台风也消停了。小公爷终于敢弃车换船,走水路北上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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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那边昆山县封锁过境的水陆通道,大张旗鼓的盘查过往商旅,自然一无所获。
事实上,负责治安捕盗的熊典史早就离开了昆山,带着四名捕快,搭一条小小的官船,经运河北上长江,赶赴金陵城。
用了五天时间,熊典史一行人抵达了江东门码头。
下船之后,熊典史没敢贸然去叩国公府的大门。
他先让手下在城里找个客栈住下,准备先摸摸情况,然后洗刷洗刷,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去魏国公府公干。
公款出差,就是这么任性。
谁知第二天一早,五人凑到大堂吃早点时,却见大伙都顶着一对黑眼圈,气色很差的样子。
“怎么都没睡好?”熊典史接过王班头奉上的鸭血粉丝汤。
“四老爷不也没睡好吗?”王班头苦笑一声。
“怎么他妈能睡得好!那得多没心没肺啊。”熊典史呲溜呲溜喝着汤。
“哈哈,可不。”众捕快深以为然的陪笑起来。
“那得多没心没肺啊。”
吃着早饭,几个捕快便你一言我一语,讲起昨天打听到的消息。
“四老爷,小的昨天观了观风向,金陵城的老百姓都对国公府畏之如虎啊。”
“是啊四老爷,他们说徐家仅在金陵城中,便有豪奴数千,横行霸道。”
“他们甚至私设公堂,搞出人命来那是家常便饭,江宁县和应天府管都不敢管。”
“唉,听说魏国公把这个小儿子当成命根子,铁了心要让他继承爵位,咱们想让人家交人,怕是痴心妄想。”
熊典史一言不发,默默吃着碗里的粉丝汤,这跟他打听到的情况别无二致。
昨天安顿下来后,他也没闲着,去找了在南京刑部当司狱的同乡吃酒。
同乡得知他的来意后,劝了他一晚上,千万不要上了那赵衙内的刁当。同乡告诉熊典史,徐家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案子,刑部大牢里就从没住过一个徐家人。
徐家在金陵城盘踞二百年,老公爷也当了四十多年的南京守备,还有拥立先帝之功。
哪怕外界传的他再草包、再没用,他对南京城的影响力也早已积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有魏国公在一天,官府就只能对他家的事情视若不见,更别说抓他最钟爱的小儿子了。
徐家就是敞开门让他抓,他也没法把徐邦宁带出金陵城,半路上就得被徐家的锦衣豪奴活活打死。
同乡甚至猜测,是不是他得罪了赵公子,人家要借徐家的手除掉他。
熊典史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真的从没得罪过赵公子,而且还一直在小心奉承,赵昊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害自己。
那就只能是他自不量力,妄想蚍蜉撼大树了。
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寻思了一夜,熊典史也没回忆起,自己当时为何不拒绝这个差事了。
只能说,信了赵昊的鬼了。
又不是县太爷正式下的命令,自己一个堂堂朝廷命官,何必要听个衙内瞎指挥呢?
“唉……”熊典史喝完最后一口汤,认命的站起来。
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大老远的来都来了,怎么能这时候缩卵子呢?
就是阎王殿也得进去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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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熊典史便带着王班头和另一名差役,一路打听着,朝秦淮河畔的徐府巷走去。
到了徐府巷就不用再打听了,因为偌大的巷子里,就只有魏国公府一户人家而已。
熊夏生看着蹲在府门外的那对大石狮子,果然如公子所言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再抬头看看那古旧的楠木匾额上,‘魏国公府’四个遒劲的大字,熊典史感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