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
安国公朝他点了点头,季崇言则唤了一声“梁大人”便停了下来。
他那一声“快下雨了”的提醒声并不大,有不少官员眼看着这风雨欲来的架势,却是不但没有停,反而抬脚便向着官道上疾步而去。
譬如太子殿下的岳家——苏家父子。
他们急匆匆的走向官道,准备离宫回家。可饶是两人走的再快,到底也比不上大雨落下的速度。
漂泊似的大雨瞬间从天上泼下,转眼就将两人浇透。
被淋了个透的苏家父子官袍贴身,对上席卷而来的风雨,冷的打了个寒颤。
可这般走在官道正中退也是退不回去的了,两人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奔去。
一场急雨倒是也可看出朝臣的性子各有不同。
一众官员在金銮殿里等这一场及时雨的停歇。
既然走不得,那便干脆继续争论观点好了。
几个文臣争的面红耳赤,季崇言搀扶着安国公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天地间连绵的雨线出神。
“国公爷,世子。”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季崇言和安国公转身看向出声之人——王散同几个文臣走了过来。
待到王散走近,安国公同王散打了声招呼,季崇言也唤了声“王大人”。
他们与王散一派的人走的并不近,却也不曾交恶。逢年过节、府中有宴也都有礼和请帖送至府上。
互相一番客套寒暄之后,王散开口了:“世子去岁一整年都在江南道,国公爷也走了一趟江南道,听闻江南风景如诗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安国公目露疑惑之色,只是面上不显,看了眼一旁的长孙,跟着应和了几声“江南道确实好风景”。
被王散特意点到的季崇言却是没有说风景之事,只是神情平静的看向王散开口道:“王大人,我走的匆忙,并未来得及见到那位新上任的姑苏县令。不过想来庄正老大人之后,出身名门,当是个能人,定会不负先祖之名!”
听季崇言提到庄浩然,王散原本便带着笑的一张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点头道:“浩然这个年轻人确实是个好的。”
跟王散的年纪比起来,庄浩然当然是个年轻人。可同面前的季崇言相比,庄浩然的年岁怎么也不能说是年轻人了。
可自小受名师教导,说话做事鲜少出错的王散却对着季崇言唤庄浩然“年轻人”。显然,在王散的眼里,年轻不年轻,考究的可不是年岁。
即便是陛下的亲外甥,能如此个简在帝心、得宠多年不出错的,又岂会是个光凭出身就得圣眷之辈?
安国公这个长孙可不是光有一张脸啊!
更何况,生了这张脸还能这么多年安然无事,全须全尾的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本事了。王散眯了眯眼,心道。
他当然不是闲着没事过来打招呼的,只是庄浩然提及的杨衍的那件事他确实有透露一番给面前是季崇言的想法。
陛下的心思属实难猜,那杨家女进宫之后,虽说不算受宠,赐下的奖赏什么的都是平平,可这侍寝的次数并不算少,最重要的是侍寝的日子。家里的三丫头他一向放心,否则也不会冒着宁肯得罪陇西李家也要换人的风险把三丫头送进宫了。
王散不觉得知晓女子幸密之事是什么有损男儿气概的事。他又不是年少的毛头傻小子了,若是因为脸面二字而刻意不去知晓这些事,那才是个傻的。
成大事者从来不拘小节。
三丫头推测陛下虽不好美色,却确实有叫杨家女诞下皇嗣的想法。
这想法……有些危险啊!王散心中警醒:坐在那个位子上的可以不是他王家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毕竟这长安城的老牌权贵能立足那么多年又不是全然靠肚子立足长安城的。
在王散看来,只要是旁人的肚子,哪怕是个寻常宫女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都可以。可若是从杨家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好了。
政敌得势,对他们来讲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有有未雨绸缪,提前为杨衍竖个敌的想法。
眼下他不过抛出了个引子,季崇言便接话了,王散更是满意。
看来这位看着年轻,内里一点都不年轻的年轻人的人虽然走了,可眼线却一直盯着江南道呢!
那如此想来,江南道几个富户接连被害的事情他想来也是知晓的了。
知晓的再说就没意思了,要说就该说不知道的事。王散眸色暗了暗,笑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浩然大热的天跑去白帝不小心落了水,染了风寒特意写信回长安发了不少牢骚呢!”
庄浩然、发牢骚、白帝城。只这三个词就足够让季崇言抓住王散话里的意思了。
杨衍当是以把柄相要挟庄浩然为他做事,做的事同白帝城之事有关。
心中念头闪过,季崇言看了眼眯眼笑的眼不见眼的王散,淡淡的应了一声。
朝堂之上修炼成精的狐狸可不少见,杨衍是,王散也是。
王散见他应声,便也不再多说,见好就收,又客套了两句便带着人去一旁商议政事了。
待王散走后,安国公看向季崇言,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到最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