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寿辰那日,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由于击鞠运动在贵族圈盛行已久, 宫里还修建了专门球场，郁秋和建安帝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几位皇子也早就换好了两队各自特制的衣服，分别为红蓝二色, 二十多个年轻人骑在骏马上, 脚上穿着长靴, 手持球杖，有如枕戈待敌的将士一般意气风发，分列成两队, 眼中俱是灼灼战意。

球场周围的看台上坐满了看众，都是有品阶的官员和其家眷，郁秋跟着建安帝走到看台的上首, 淑妃与德妃则各自分坐到两边的不远处, 建安帝例行来了一段开场白, 勉励了一番此次比赛的双方, 然后才宣布球赛开始。

郁秋还是头一回见到打马球比赛, 说实话心里颇有些好奇的, 且观这打马球的配置，看起来难度比现代的足球还高许多, 毕竟这可是要骑在马上打的，对于骑术和手上的准头眼力都要求很高，但凡有一样不行都打不好, 何况这还是团队运动，真是比骑射还难了。

也亏得这时候盛行君子六艺，别说是皇子们了，国子监的学生们的水平也绝对不低，竞技比赛本就容易让人热血，更何况还是这样水准的球员，一个个都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子弟，不管是颜值还是技术都拿得出手，叫场下的众人看了，也忍不住跟着高声喝彩助威。

太子虽性格软弱了些，但骑射也是过关的，尤其是他手下也颇有些得力的人，更何况魏昭也和他一队，相比之下，魏晫和魏曜也不遑多让，魏昭所在的红队不过才赢了一球，不多时又被他们追平了，打得一时难分高下。

郁秋看着场上飞驰的骏马和转来转去的马球有些眼花缭乱，只是也没全神贯注，比赛是难得的精彩没错，但她心里还防备着淑妃和德妃也许会搞事，所以一直偷偷分着心。

只是没想到的是，场外一片平和，倒是场上的形势先出现了变化。

先是魏昭带球进击，他对胜负无所谓，今日却是难得的出了几分实力，很难说是为了让太子面上好看些还是单纯只是想在某人面前表现一番。

不过他技术确实很好，赛时过半时再次领先了对手一球，只是这回球才被打到他这边，前来拦截他的却是魏曜。

几个兄弟里面，魏昭也就和魏曜还算有几分兄弟情分，眼下两人成了对手，魏曜来拦截他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不知为何，魏昭总觉得今天的魏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水平也发挥得不如以往，因为事实上，魏曜是他们几个兄弟里习武天分最高的那个，从小就练得最多，魏曜的目标也是日后当个将军王，论心计谋算也许差魏昭许多，但论武斗这方面，今天他发挥出的水平却比不上以往。

只不过众人对魏曜了解不多，估计也没怎么发现，但魏昭作为和魏曜走得最近的兄弟，自然是看出来的了，因此两人骑着马对峙的时候，魏昭不免挑衅了一句：“你今日这个水准，可赢不了我。”

魏曜看着魏昭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知晓魏昭这样激他，只是有意提点他而已，毕竟若是被父皇以为他有意放水，就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了。

可是……可是……

魏曜往看台那边看了一眼，目光却落到自己的母妃身上，想起前两天淑妃和他说的那些话，握着球杖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

魏昭以为他看的是建安帝那边，也没如何在意，却不想魏曜和错身而过的瞬间，声音很低的问了他一句话：“七弟，你和郁四是什么关系？”

魏昭瞳孔收缩了一下，眼神锐利的看着他，手下的动作顿了一瞬，魏曜已经借机把球抢了过去，一把送到了他的队友手中。

在旁人看来只是魏昭的一次普通失误罢了，众人也没放在心上，又拼命追赶抢夺马球去了，魏曜身为抢走球权的人，这会儿却没有跟上去，反倒是留在原地，目光定定的与魏昭对视。

哪怕魏昭什么也没说，魏曜已经得到了答案。

可是他也实在想不明白，魏昭为什么会和新后搅和到一起去，想起母妃的话，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可没等他再多问几句，魏昭已经回到了他的队友那里，两人这一番对峙虽然惹得一些有心人多看了两眼，但也并未如何放在心上。

便是魏昭这个当事人，心里也没多少紧张。

虽然不知道魏曜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不过这点经不起细查，再说了，魏曜性格一向坦荡，魏昭也不担心他会借此做些什么。

然而他这样的态度，看在魏曜眼中，却让他眉头皱得更紧。

之后的比赛里，魏曜也不免有些分神，几次没忍住观察魏昭与看台上的帝后二人。不过他的水平摆在那里，队友还是会给他传球，等到下一回魏曜把球权抢到手里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忍不住把球往看台上的地方打过去。

虽说距离很远，可魏曜一向以骑射闻名，他的臂力也非同小可，然而魏昭早看出他神色有异，当时正在他不远处，这会儿一见他方向不对，立刻返身去拦截，只是到底没赶上，球已经迅猛的飞至看台上，引起一片惊呼声。

那球到底没打到建安帝或者郁秋身上，只是在他们身前不远处落了地，仿佛只是个意外一般，只有淑妃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