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甲忐忑不安的看着建安帝怔了好一会儿, 眼神空茫的不知落到了何处, 他也不是故意这个时候提醒的,只是秋狩一事向来建安帝也颇为看重, 毕竟这是难得的君臣同乐, 又可以加进臣属关系, 建安帝在位多年, 除了建安三年匈奴犯境, 建安帝御驾亲征外, 其他基本每一年的秋狩都不会缺席。
今年国无大事, 风调雨顺,按理说也不该有什么变动才是, 前几天钦天监那边才选定了个好时间报了上来, 建安帝当时也没说什么改期的话, 还亲口下了旨意, 让大臣们做好出行准备呢。
也是因此,方才他在一旁听到建安帝和郁四姑娘说要一起去拜访太岳的时候, 他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秋狩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前后最少也得半个多月,要是玩得高兴了, 指不定一两个月也是有的, 毕竟就算是秋狩期间, 那些折子也可以让人送过来, 并不会太耽误公务。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等郁姑娘养的狗崽子满两个月的时候, 他们都已经出行去了猎场了。可当时建安帝和郁姑娘说起的时候神色看起来十分愉悦的样子,魏甲不敢扫兴,也摸不清建安帝是不是有别的打算,因此就一直迟疑着不敢问。
现在看建安帝怔忪的样子,魏甲哪里还看不出来,建安帝是真的把秋狩之事给忘了。
这下可好,出行的时间都已经定下的了,可郁姑娘那边……天子应承下来的事,让他失信只怕也……咳咳。
魏甲觑了一眼建安帝的脸色,小心的提议道:“您看,要不咱们现在回去说一声,郁姑娘是个知理的,必不会因此生气。”
建安帝收回了心神,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才离开郁秋的庄子不远,现在回头还能看到那大门口的石雕。
建安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道:“先回宫。”
他心里其实有些混乱,还有种莫名的不知所措。
建安帝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不说事事了然于心,可是也不至于连一件才发生了没多久的事竟然也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今天,他和郁秋提起说一块去看太岳的时候,是真的一点都没想起秋狩一事。
现在陡然被人提醒,他心里是无比错愕的。
一时之间,他也顾不得想什么解决方法,而是想先把自己的思绪理清楚,至于魏甲提议让他去和郁秋说的事,他反射性的就想拒绝,只是临开口却被理智止住了,秋狩是已经定下的大事,不管是改期还是取消都不是可以轻易下决定的。
可是让他去和郁秋说爽约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于是建安帝决定先回宫再说。
魏甲以为建安帝心里有数了,也不敢再多言,扬鞭跟了上去,一行人很快回了宫。
然而回了宫,这事也没能放下,建安帝连晚膳都没用好,随便吃了些就放下了。
等忙完了公务,建安帝便循着御花园走了走,常禄见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大着胆子问了:“陛下今日可是遇着什么事了,可能和奴才说说?”
常禄从建安帝在潜邸的时候就是伺候他的总管太监,建安帝登基后,他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主仆相伴几十年了,情分也不一般,因此常禄才敢开这个口。
可建安帝的目光落在外面,下午起了风,可能会有一场夜雨,建安帝半晌才说:“今年天冷得快。”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可是,这雨不是还没下吗?常禄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一贯会揣摩圣心,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能稳稳的坐在这总管太监的位置这么多年了,要知道,建安帝可不是只讲情分的人。
然而这一次,他却着实有些琢磨不透,于是便附和着笑道:“可不是,不过今年有陛下推广的炕床在,百姓们也不会挨冻了。”
陛下之前可是专门吩咐了心腹大臣去忙这事,每回提起来建安帝的心情都很不错,常禄觉得,别管建安帝是什么心思,他说这话总是没错的。
果不其然,建安帝听了这话,神色略见缓和,眼睛更是亮了几分:“是了,这事我还没赏她呢。”她帮了这许多,可他到现在似乎都没正经赏过她点东西,如此,好不容易答应了她一起去看太岳,怎好失约?
想到这里,建安帝心里有了成算。然而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只常禄听见了些许,还没等在心里琢磨一下,就听见建安帝传旨让钦天监进宫,常禄不明所以,可也不敢耽搁,连忙让人传旨去了。
于是隔天早朝的时候,建安帝就下了旨,大致意思是钦天监那边传来消息,今年天气有些不好,所以秋狩暂且延期了。
因着昨夜果真下了一场雨,这会儿地面还湿漉漉的,颇有些说服力,大臣们尽管有些意见,可也不敢违逆建安帝的旨意,何况只是延期,也没说取消,那些大臣也只能应了,只是私底下,也不是没有人多想一些,有的人还得到了昨夜建安帝宣了钦天监进宫的消息,如此,大家心思各异,可也知道,这事只怕是建安帝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事大家心里虽然都有些揣测,可也没谁敢探究,只魏甲得知之后,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这可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建安帝只是一句话,可这秋狩延期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