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言手指顿了一下，如无其事地关了火，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碗盛面，递到布娃娃面前。

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苏酥低头看了一眼面条，再抬头狐疑地看向温以言。

【他真的听不到吗？】

【啊，好麻烦。】

【写字好累的。】

苏酥抬手扒拉了一下小碗，热气吹到她脸上，视线变成雾蒙蒙的一片。

温以言思考了一会，给她递了对筷子。

苏酥一只手抓着一个筷子，看着温以言坐在对面吃面。

【可是我吃不了。】

【不吃的话香香会不会伤心？】

【那可怎么办？】

苏酥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吃东西了，只能盯一会儿面条，再盯一会儿温以言。

温以言神经紧绷，仔细听着苏酥在说什么，生怕苏酥发现他其实听得见她说话，然后杀人灭口。

根本没法尝出面条什么味道。

味同嚼蜡。

苏酥见温以言的碗空了，于是把眼前的碗推过去。

【吃饱了吗？】

【要不要再吃一碗。】

温以言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点头还是摇头，“......你不吃吗？”

【我吃不了呀。】

苏酥僵硬地摇头，见温以言不吃，于是爬上桌子，走到温以言面前伸出手。

意思明显。

要抱抱。

温以言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痛，强忍着害怕抱起布娃娃。

她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吗？

还要抱抱......

【嘻嘻。】

【好香，好喜欢。】

温以言身子僵住，身体僵硬地顺着布娃娃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然后就走到了浴室。

【洗澡，洗澡！！！】

【我要洗澡！！】

温以言抗拒。

布娃娃为什么要洗澡？！

他不允许。

苏酥扯着温以言的衣服，要让他往浴室里面走。

温以言浑身上下透露着抗拒。

【嘤嘤嘤。】

【明明第一次都帮她洗了澡的。】

【要香香给她洗澡。】

【已经一天没洗澡了！！】

温以言故作听不见，装模作样地问道：“你这是，想洗澡还是？”

苏酥用力点头，温以言生怕她把脑袋点断了。

温以言见布娃娃指着浴缸，只好上前去将浴缸装满热水，试了试水温就将布娃娃直接扔了进去。

苏酥在浴缸里沉沉浮浮。

【不脱衣服吗？】

苏酥本来想自己脱但是四肢僵硬，没法自己脱衣服。

偏偏温以言给她穿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很复杂。

更难脱了。

苏酥沉在浴缸里，手臂扶着浴缸壁，只露出一双灵动恐怖的眼睛看着温以言。

【可以帮我脱下一下衣服吗？】

温以言炸了。

他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要疯了。

温以言直接转身离开，徒留苏酥一个人泡在浴缸里。

他听不见，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又聋又瞎。

一个布娃娃而已。

一个会说话会动的布娃娃而已。

温以言刚要上床，一转头就看到布娃娃一身湿漉漉。

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水渍。

由于打湿的衣服实在太重，布娃娃的衣服速度比平日里还要慢上许多。

【好重好重。】

【要走不动了。】

【好累。】

温以言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水渍，他要疯了。

好脏好脏好脏！！

温以言崩溃地抓着布娃娃，把她的衣服三下两除二地扒干净，然后用毛巾胡乱地擦一遍，最后换上新衣服。

他当初给苏酥买了不少漂亮的衣服，都是复杂样式的，有些还有铃铛和饰品，还会丁零当啷地响。

还完衣服给布娃娃扔床上，温以言又开始处理湿漉漉的地面。

直到地上恢复干净整洁，他才感到害怕地躲回角落，和布娃娃保持距离。

温以言坐在墙角，一抬眼发现苏酥的头发还是湿的，正在不停地往被子上滴水。

“......”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温以言对抗着心里的恐惧，崩溃地给布娃娃吹头发。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可是——

温以言垂眸，手指轻抚苏酥的发尾。

他貌似拒绝不了。

苏酥享受着头顶的热风。

【好舒服好舒服。】

【嘿嘿嘿，香香给我吹头发啦！】

【好喜欢好喜欢。】

【好暖和呀。】

苏酥看着书桌上的书本还有挂在椅子后面的书包。

【香香是学生么？】

【怎么还有作业本，现在是在放假？】

【嘤嘤嘤，热风好舒服。】

温以言突然习惯了耳边的碎碎念，莫名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手里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