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细密的流沙一般,不经意间从指缝流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楚厘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或者说是事业步入了正轨。
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Afra这个名字,知道她的画作,谈论她的绘画风格。
她知道邢阑悄悄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他没说,她也没提。这些年他确实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年龄增长,或许是他也走上了正轨,渐渐摆脱了从前,开始没那么极强的自我。
楚厘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这种变化,但她能很清楚的记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的样子,现在已经奔着岔路走出很长一截。以前他还是有点端着的,现在就……死皮赖脸,放飞自我。
楚厘面无表情用力揪过被子,把自己盖住,伸腿,一脚踹向旁边睡死的人。
“嘶,栘栘……”低沉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语气,“干嘛踢我?腰坏了怎么办?”
“你再敢揪我被子,就不止是踢你了。”
邢阑清醒了些,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我揪被子了?”他有点不信,他睡觉不怎么动。
“昨天你就揪了,你再乱动,我给你捆起来。”楚厘打了个哈欠,外面天还没亮。
“那你给我捆起来吧,就给我绑在这里,和你的床连在一起。”
楚厘斜他一眼,“你做梦,天亮了你就走。还有一年,接下来一年你不准再来找我了。”
看他想说话,楚厘先开口截断他的话:“当初说好的你不来,你算算到现在为止你找我几次了?”
“六次。”
“你少睁眼说瞎话,十次有了吧。最后一年,别来找我,少套路我。”楚厘语气很坚定,这两年自从有了第一次,就接二连三开始了。
一年……
邢阑握住她的手,换成十指相扣,凝着她的眼睛放缓了语气:“栘栘,我真的很想你,一年太久了,我每天都想你,太煎熬了。你不想我吗?”
最后这句话问出,他心情忽然有点荡下去,“你想我吗?”
楚厘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邢阑盯着她的睫毛陷入沉默,一直不愿意细想,但她好像真的不想,这几年一直是他一头热。她生活的很好,每天看上去心情都很好。他想弥补那五年的欺骗,但似乎没用。
出神了许久,邢阑不知道她睡着了没,他低声问:“栘栘,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这句话问出,他看到她睫毛微动了一下。
邢阑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心狠狠揪着,沉沉的似乎要坠下去,坠落到无尽的黑暗中。只等待那个答案。
他现在想法真的和二十七岁以前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情越深的缘故,或者是他更成熟了。那时候他想不管如何一定不会放她走,不论用什么手段。慢慢的,他开始觉得这样也不会快乐,不如放过。
楚厘缓缓睁开眼,双眼直视他,顿了几秒问:“你后悔了?”
“没,不后悔。”邢阑沉默了几秒声音又低了几分,“你要是……要是没有感情了,我不会纠缠你,你不用担心。”话说出的时候,心似乎也在撕扯,锥心的痛。
周遭寂静的压抑,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借着被风吹起的窗帘后透进的光,楚厘看到他目光越来越暗淡,那种绝望灰暗的感觉让她心情也不好了。
邢阑一点点松开和她紧扣着的手。
他手即将松开,楚厘握住他的手,再次扣紧,他手现在很凉,细微的发颤,她握的很近才克制住。
“邢阑,”楚厘直直看着他问:“你觉得我凭什么和你纠缠这么多年?”
邢阑愣住,眼底涌出铺天盖地的欢喜,“栘栘……”
“所有的事情,需要时间全部揭过。邢阑,我需要时间将那些发生的事释怀,你也需要。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决定跨过所有过去,就要将那些都摆脱。”
楚厘说完不再看他,侧过身平躺着闭上眼睛。
邢阑看着她的侧脸出神,摆脱?
原来她都知道。
其实他一直无法完全释怀,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父母,觉得愧对他妈,即便知道当时的车祸是意外,并非故意谋杀,就算不逃脱罪责也就不到三年。内心拉扯着,却敌不过这段持续了九年的感情。
……
楚厘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
餐桌上多了早餐,都是她爱吃的,杯子下压了一张纸条:
一年后见,iloveyou.
*
回国后,邢阑细思了一周后,终于下定决心,去面对最不想面对的——
探监。
狱警恭敬的带领他进去,楚业天和白玫已经早被告知,现在正在一间房里等着。
邢阑推开门的时候,他们正端正坐在沙发上。
四年没见,三双眼睛相对,气氛越发诡异。
沙发上坐着的夫妇,精神看起来不错,只是鬓角添了些许白发,穿着囚衣,有点像普通人了。和那时候光鲜亮丽,春风得意的姿态截然不同。
楚业天和白玫也在打量着他,四年不见,面容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不一样了,多了笃定从容平和。气势更胜从前,若说以前是那种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