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时光打磨早已成熟稳重,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几乎站不稳。
江枕河坐在病床前,手指轻抚她的脸颊,这么多年了,她几乎没怎么变老,只是眼角多了几条浅浅的纹路,样貌依旧美丽年轻,看着也不过三十岁出头。
他闷闷的无声流泪,喉头颤抖。
阿厘,我的阿厘。
能把我的寿命分给你一半多好。
楚厘手指动了一下,江枕河扭开头,立刻擦干脸上的泪痕。
“阿枕。”
江枕河露出笑容:“阿厘,饿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楚厘注意到他眼角的泪痕,心中一沉,不动声色道:“想吃包子。”
“嗯,我去买。”
江枕河极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然而一出门,他已是泪流满面。
天色已经黑了,他站在夜幕下,无声的全身发抖。
他前脚出去,楚厘后脚便出了病房。在医生那里得到了答案,她平静的返回病房。
江枕河回来的时候,见她微笑做在床上,莫名的,他心一沉。
他状似轻松的走过去,将包装袋打开,楚厘忽然拉住他的手腕,“阿枕,不必瞒我的。”
江枕河僵住,僵硬的被她拉到床边坐下。
楚厘轻抚他的脸颊,“阿枕,陪我好好走完最后一段吧。”
江枕河唇颤抖不已,压抑的心情化作决堤的眼泪。转瞬间便淌了满脸。他紧紧抱住她,哽咽不已。
楚厘回抱住他,第一次见他情绪如此崩溃。她眼角悄悄滑落泪珠。
自那天的崩溃过后,江枕河恢复如常,脸上笑容似乎比之前还要多,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似的,也或许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像上天表示他是个好人,不要收回他妻子的性命。
他疯狂的建立基金会,救助老人,救助小孩。
他将工作几乎都交给了职业经理人,只是陪着楚厘,手术后她病情暂时稳定。术后的化疗致使她掉了不少头发,楚厘倒也不在意。
江枕河自然更不在意,他心思全用在怎么让她开心一点,他带着她逛便了B市,又到隔壁市玩,每次出行都弄到最舒适,争取不让她感到劳累。
楚厘开玩笑跟他说:“患病后,我感觉我现在享受着公主的待遇。”
江枕河轻轻掐掐她的脸颊,“你好起来,以后永远都是公主的待遇。”
“那我可要好好活着了,争取多享受些年。”
最终,楚厘还是没有平安度过她的四十九岁。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夏花开的正灿烂。
楚厘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她身体已消瘦许多。
江枕河站在床边,近乎绝望的情绪笼罩了整颗心。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只是低喃:“阿厘,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没事的。”
楚厘朝他笑笑,“阿枕,我想你抱着我。”
江枕河喉头无法抑制的颤动,他脱掉鞋,躺在她旁边,紧紧抱着她。
楚厘挪了挪身体,回抱住他。
语气渐渐虚弱:“四十九,活了挺多年了。”
“阿枕,我爱你……”
江枕河抱紧她,只觉得这具身体怎么能这么瘦?
他不断的说:“我也爱你,阿厘,我爱你,下辈子我们还会相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似是怕没了机会,不停的告诉她,他爱她。
楚厘弯起唇角:“我很幸……福……”
心跳似乎一瞬间停滞了,江枕河紧紧抱着她,第一次,嚎啕大哭。
……
葬礼如期而至,两月后,江枕河又去上班了。
三年后,他正式不再过问公司的事务,交由江泱处理。这一年,江泱二十三岁。
他爸爸说,这是当年他妈妈接管楚氏的年龄。
自妈妈逝世后,他爸爸笑容似乎消失了,尤其是这两年,不再过问公司后,他搬到了城郊的别墅中,这里一如当年的荒凉。
他每次去时,他爸爸总是拿着一本书躺在树下的摇椅上,看着书籍,又似乎没有在看。
他开始伏案写作,写一本关于他和妻子的自传。
写写停停,一直到江枕河五十三岁这年,书还没有写完。江泱看着爸爸的身体自妈妈去世以来便像见不到阳光的向阳花,一点点衰败下去。
他很担心,想让他搬回来照顾,但江枕河不肯,也拒绝有人来这里。
四月的一个午后,江枕河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手中拿着随意取的一本书,他慢慢翻着。暖融融的阳光打透过树影打下来,影影绰绰。
树上不时有桃花花瓣飘落,掉落在书上,他的衣服头发上。
江枕河慢慢的看着,突然,他看一句: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看着那行字愣了几秒,仰头,桃花落在脸上。他蓦然泪流满面。
犹记当年夜色中,她与他共同值下桃核,转眼间,这颗树已经二十八岁了。
他仰面躺在躺椅上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