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激动的两位老人情绪似乎凝结住了,变得有些局促。
两位老人的外貌饱经风霜,手掌粗大,衣衫朴素,看起来是农村出身,茶杯放在他们面前,两人并没有喝茶,表情带着几分犹豫。
看来,刚才门口的下跪,已经消耗了他们巨大的勇气。
“喝口茶,先喘口气……”
林为民正说着话,他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小周冲了进来。
他刹住脚步,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两位老人,脸上带着几分急躁,张了张嘴,最后对林为民说道:“总编,对不起,我……”
林为民摇了摇手,“不碍事,你先出去吧。”
小周脸色纠结但还是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仍旧站在了门口。
早上那对老夫妻来找总编,看起来人畜无害,小周也当回事,做了个登记就让两人进去了。
结果刚才小胡下来告诉他,那对老夫妻跑到总编办公室就下跪,一看就来者不善,小周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总编让他出来,他哪敢真走啊,在这站着,说不定还有办法将功折罪。
小周的出现,让老夫妻更加紧张了。
“要不两位还是自我介绍一下,说说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林为民说道。
两人中的丈夫开口说道:“林作家,我叫林祥荣,这是我老伴胡桂琴,我们俩这次来找你,是想跟您求求情。我儿子在水木念大学……”
听到“水木”两个字,林为民恍然,他耐心的倾听着林祥荣的话。
林祥荣夫妻俩都是鲁东乡下的,小儿子林智发就是前些天在水木闹事被开除的两人中的一个。
林智发是林祥荣夫妻俩的小儿子,92年考到了水木大学,不仅是村里,也是他们县里第一个考上水木的大学生,这不仅成了林家光宗耀祖的事,也让他们家在当地出了大名,还得到了县、乡两级政府的奖励,一家人都在畅想儿子毕业之后飞黄腾达的那天。
四天前,夫妻俩接到得知儿子被水木大学开除的消息,一下子感觉天都塌了!
夫妻俩匆忙上京,到燕京见到了小儿子,才明白了儿子竟然是因为烧书闹事被学校开除。
痛骂了一番儿子的胡闹,夫妻两人带着儿子到校领导那里苦苦哀求,但学校已经下了决定,如何能因为他们的哀求而改变?
夫妻俩无奈之下,听人说这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得找林为民这个苦主才行,于是便跑到了国文社来。
“林作家,本来应该带着我们家那个不争气的畜生过来给您当面赔礼道歉的,可这混账东西就是不肯来,他就是拉不
您是大作家,是要上历史书的大人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那个畜生一回,我们全家人感激您!
求您给他个机会!”
林祥荣说着又要下跪,胡桂琴眼中噙着泪,也跟着丈夫跪了下来。
“林大叔,使不得、使不得。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这是干什么?有事就说事。”
林为民赶紧把两人扶起来,劝慰了两人几句,心中却在思量。
水木开除那两个闹事学生,压根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林祥荣夫妻俩看上去还算老实,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给他们出主意这人无非就是两种心态,要么是祸水东引,给他找麻烦,要么是想利用他的影响力,保下这个学生。
如果单纯是祸水东引,其实在林祥荣夫妻俩那里说坏话就可以了,或者干脆煽动学生来找他的麻烦更简单。
所以,背后那人最终的目的应该还是想保下林祥荣这个学生。
林为民套了几句话,便得知了给林祥荣夫妻俩出主意的是林智发的一位专业课老师。
他心中暗叹一口气,不仅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也感叹林智发有一位好老师。
可惜,这个忙他帮不了。
不提水木大学的决定是不是他能改变的,光是冲着林智发的所作所为,他就不打算帮忙。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林大叔、大婶,实不相瞒,水木学生烧我的书,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处理他们是学校的决定,从头到尾,我并没有过问过这件事,这件事我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
“林作家,我明白,我明白。这件事跟您没关系,是我儿子不懂事,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是名人、大作家、大干部,我们就是想求求您,帮着跟学校美言几句,求求情。
我们儿子在学校成绩很好,老师说他专业课特别出色,要是就这么被开除,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求求您,您帮帮忙……”
为了儿子的前途,林祥荣夫妻俩低声下气,苦苦哀求林为民看着也有些不落忍。
但他还是不想帮这个忙,这是原则问题。
林祥荣夫妻俩态度并不蛮横,反而可怜兮兮,在林为民办公室哀求了好长时间,最后林为民只能让小周进来将两人请走。
小周把人送走之后又返了回来,“总编,他们还在楼下,不肯走。”
“不肯走就让他们待着,不闹幺蛾子就行。”
林祥荣夫妻俩是乡下人,但却是讲理数的人,除了一开始的下跪,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