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府衙的书房里,刘益守正在跟匆匆从荆襄赶路而来的阳休之密谈。
“主公,属下可是想死你了!”
一见面,阳休之就激动的握住刘益守的双手不放,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不过想想也是,如今阳休之的一切都是刘益守给的,他也确实没法不激动。
虽然很多人都说阳休之是靠着阿谀拍马上位的,但他自己不这么认为。
能办事,会说话,这不是晋升的秘诀么?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刘益守交代办的事情,阳休之每一件都办好了。
能办事的没有他会说话,比他会说话的没有他会办事,阳休之并不觉得自己能上位是偶然。那些都是嫉妒他的人,在背后的诋毁,不提也罢。
“来,坐。这次招你来荥阳,便是有件小事麻烦你上点心。”
刘益守微笑说道。
“怎么能说麻烦呢,主公可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要办,属下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阳休之激动的说道。
刘益守的麻烦就是他的麻烦,刘益守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刘益守的女人……这个嘛,就只能是刘益守的女人。
“不必多礼。”
刘益守摆了摆手,要是让阳休之一路吹牛吹下去,今天估计都吹不完。
“主公请讲。”
“是这样的,此番北伐,最终还是会退兵回建康的。世间庸人不少,难免认为此番我们是无功而返,劳民伤财。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把此番出征的功绩一一记录下来。
等返回建康后,稍作润色,然后装订成册刊印出来,让朝中上下都知道我们的功绩,让梁国百姓都知道我们在前方奋勇杀敌。
呃……至于有些不便言明的地方,不妨多用一些辞藻优美的篇幅稍作修饰,这个你懂的。”
刘益守伸出手指,做了一个表示“细微”的手势。
“主公是说,要在记录实情的基础上,适当的让更多人看懂,看得众人热血沸腾,拍桉叫绝……么?”
阳休之疑惑问道。自家主公说的“稍稍”,真的就只一点么?
他好像懂了,但没全懂,只懂了一小半。
看到阳休之还不是很明白,刘益守耐心解释道:
“比如说,我们攻虎牢关的时候,魏军没有抵抗。但是,在你的记录里面,魏军可以有抵抗。再比如说,我们奇袭枋头的时候没损失什么人,但在你笔下,我们是经过了浴血奋战才得手的,明白了么?
不要让人看了这份战史后,觉得此番北伐我们就是轻松愉快的来北方晃了一圈。我们这一路是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并取得了丰硕果实,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最后才选择的退兵。
然后夺取的南颍川郡和汝南郡,也要好好的说道一下。”
他拍了拍阳休之的肩膀,对他眨了眨眼。
这年头,做坏事要小声,做好事要大声!既然北伐掠地不够,那就宣传来凑。
那些诸如“魏军重夺洛阳,梁军退走”之类的事情,就不要写了。多写写河南之地百姓恭迎王师,为了不被魏国统治,宁可背井离乡也要南下的事情。
既然是搞宣传,那就要注意宣传策略嘛。
“主公,我们这就要退兵了?”
看刘益守说得言之凿凿,阳休之大吃一惊。
刘益守用兵什么水平他是知道的,这不去邺城把高欢打一顿就退兵,北伐好像差点意思吧?
毕竟现在战局对梁军几乎是一边倒的胜利啊。
“高欢主力尚存,气数未尽。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如果花大力气跟高欢鏖战,得利的只能是广州的萧映、陈霸先等人。在湘州不得人心的萧绎,只怕也会重燃野心。
再说此番出兵,尚未全国动员,兵力稍显不足。长期与高欢争夺洛阳,力有不逮。单说粮秣补给,他们就占绝对优势。仗打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现在掳掠人口,为尔朱荣分担压力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临走前狠狠的给高欢来一下,然后我们就可以从容退兵了。”
刘益守轻轻的叹了口气,作为主帅,很多时候真的要压制住内心的欲望。既定计划往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突发奇想,十有八九是忽略客观情况的一种冒险。
其实此番还有个目的,就是消耗元氏已经不多的力量。等下一次北伐,就不必打着他们的名义去出兵了。
因为那时候还念叨着元魏统治的人,早已不剩下几个。
这种阴暗的目的不方便公开来说,至于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情。只要刘益守一天不亲口承认,那他就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有点可惜诶,来都来了。”
阳休之啧啧感慨,长叹一声。
他在来之前,其实已经猜到刘益守要自己做什么了。写写檄文,做做记录,然后接待一下各路势力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