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回村子里了。
拨着茂盛的杂草丛,一路下山,走得并不容易,最后终于踏回到村子的路,几个玩家略松了口气。循着眼熟的路往回走,就快要回到住的地方时,前方却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尖叫,一个瘦弱的人影朝着他们冲来。
是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头发乱糟糟的,面容憔悴,露出来的四肢更是瘦,看着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疯了似的,不要命地往前狂奔,表情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狰狞扭曲,有时又惊恐的向后看,差点就和几个玩家撞上了。
但最终还是没撞上。
玩家们还不明情况,有些愣怔地看着的时候,女人身后就已经有个矮壮的男人追了上来,一把揪住女人的衣服,把她抓进怀里,几下牢牢按住。
女人尖叫,奋力挣扎,嘴里发出的声音有些含糊奇怪,像是喉咙严重发炎发音困难。男人差点压不住发疯的她,似被惹恼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下来,女人动作一顿,突然就软了下来,哆哆嗦嗦的,像是怕极了这个男人,整个人充满了绝望。
男人注意到玩家们的眼神,敷衍解释:“我家媳妇儿,脑子有点问题。”
玩家们听了,仔细打量了女人不正常的状况,自然是不信的,但这时,他们只能装作配合,有点害怕地皱眉说:“那你多注意点,跑出来受伤了怎么办。”
表情很符合普通人碰到状态不正常的人时,闪避提防,怕对方一时发疯伤到自己。毕竟这些人行事是无法用常理思考,进行预料的。
玩家们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回了村子吃饭。
村民背着他们,又开始讨论了。
“老孙家买来的媳妇逃跑,被那几个城里来的撞见了,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还是让他们早点走了吧?我担心出问题。”
“他们几个就是来画画,还有住宿费收,你舍得不要了?大不了多盯着点,不让他们再上山了,出外走动也让人跟着。”
“就是,你家钱多,存够买媳妇的本儿了,我家还有两个儿子呢,他们的老婆本你给出?”
说了好几句,村民虽担心外乡人坏事,但到底还是舍不得钱,不想就这么简单放走了大水鱼。
谈了好一会,还是没定下要赶他们走,转而又聊起别的了,在讲一个月前,陈大树家里买来的大学生女。
“不知好歹,我出了钱买回来的,还搞得跟个贞洁烈妇一样闹翻天,自己穿着一条短裙,那么骚,不明摆着是勾引男人吗?别人上得我就上不得?我叫上二叔家那几个,就是想给她点教训,知道谁对她好,草他娘的,撞墙上人就没么没了,四万块钱呢!真是气死我了!”
“就是,想着找个读过书不一样的,她竟然看不起我们,反抗个屁,买到我们村里了,就是我们的人,看看老三家的,不就很听话?”
他们说着的,正是过来端茶上小菜的中年女人,身形消瘦,听到他们讨论自己,顿时瑟缩了一下,表情恐惧,话都没听清,就连忙点头,一点都不敢反驳。
男人们看她那听话样,都笑了,还说什么,娘们就是缺教训,打两下才听话,心太软坏事。
他们这边喝着酒,说得毫无顾忌,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多恶毒。
却不知道,另一边,谢白也开始行动了。
他打开门,外面不是该有的农家小院模样,反而一片漆黑,仿若粘稠的旋涡,要将人硬生生吸进去。
谢白没有丝毫犹豫停顿,一脚就踏了进去,去到的却是另一个地方。
是一间昏暗的房间,角落里,蜷缩着一团人影,骨瘦如柴,没有了动静。
那是今天他们回来时看到的女人,因为逃跑,被名义上的丈夫惩罚毒打,虚弱的身体禁受不住,死了。
周围很黑,但谢白很清楚地看见了地上红到发黑的血迹,在女人身下,已然凝固。
谢白一步步走近,淡漠的脸上,看惯了死人,没有怜悯,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站在女人的尸体旁边,俯视着,然后弯腰蹲下身,手指轻轻掠过她的额头。
刹那间,一个脸白如纸的女鬼出现在眼前,眼睛是两个黑洞,指甲紫黑。
谢白平淡道:“你已经死了。”
女人没有出声,但眼中血泪猛地涌出,不知是悲是喜。
谢白接着道:“杀死你的人,就在门外。”
女鬼僵住,空气寂静一秒,她突然朝着谢白深深鞠了一躬,敬畏又感激,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周身鬼气大涨,冷冽如刀,森森寒意疯狂翻滚,狂风骤雨般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