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夫子,门口来人求见,说是想来我们学馆附学的。”
晌午的时候,三元巷李家学馆内,此刻正是白日里难得宁静的好时光。
这个时辰点,刚好是晌午饭过后,学馆里附学的学生散学休息的时辰。
李家学馆虽也有下头来进学的孩子,可里头大多都是县城街面上的娃,中午可以回家吃饭顺便午休一会;
另一波路远,或者干脆花银子住宅李家的,这时候也用完了饭,不是在舍间午睡,就是三五同窗往街面上逛街吃饭去了,再不然少数几个,也在后院舍间的院中纳凉看书,整个李家学馆此刻静悄悄的。
教了甲乙丙三个班的李夫子难得有悠闲时光,年近五旬的他,此刻一身青竹长衫,窝在后院的桂花树下,悠哉惬意的躺在竹摇椅上,一手扇扇,一手托着个紫砂茶壶,人还随着摇椅的晃动,有一下没一下的品口茶,眯眼享受,惬意的忙里偷闲呢,边上就响起了一个孩童恭敬的禀报声音。
李夫子闻声,睁开眯起的眼睛看了看来人。
面前的孩子叫水生,今年十岁,是个好学的,只可惜家里穷,当初自己看在他跪在自家学馆外足足三天,求学之心坚韧的份上,便软了心肠,准他入学不说,免了他的学杂费用,用心教导。
好在这个孩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晓得自己的情况不一样,这孩子潜心读书的同时,还尽可能的帮着学馆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每日来上学会挑一担柴火来,日日不落,惹得自己跟妻子过意不去,想着他家住的远,他又不似其他那些路远的孩子那样,能带饭来或者是家人来送饭,更别说身上能有钱儿去街上买饭吃了,便心疼他,管了这孩子的午饭。
其实对他们夫妻来说,不过是顺带一把的事,毕竟妻子每日里也会做留宿生的饭食,就是每日做饭多添一瓢水的事情。
结果这孩子看在眼里,饭是受了,可打从这以后,学馆里头里里外外的活计,都给这孩子一把给揽了过去。
用心读书之余,他还会给妻子帮忙做活,甚至连门房的事情都一并揽在身上,说他多少回别这样,这孩子就是固执的从未改变。
这不,大晌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其他的孩子们都玩自己的去了,就这傻孩子还固执的守在前头院子里。
这会子有人上门了,水生赶紧就到后院来通知先生。
“上门附学的?”,李夫子也纳闷,今年都上了大半年了呀……“这个时候附学?是谁啊?待我去看看。”
嘴里嘀咕着,李夫子双脚落地,挣扎着就要自摇椅上坐起身来。
水生见状,忙上前,恭敬的一手接过李夫子手里的紫砂壶,一手暗暗使劲扶住李夫子的另一只手把人往上带。
李夫子受用了弟子的孝心,见水生把茶壶小心的搁到摇椅边的竹茶几上,他满意的拍了拍水生的脑袋发话,“为师去看看,水生啊,你且到后头舍间去歇歇。”
水生闻言忙摇头,想说自己不累,不用歇来着,很是了解他的李夫子,忙一把打断了水生即将开口的拒绝。
“好了,不许拒绝,这是为师的命令,你快些去,好好午睡一下,下晌还要上课呢,为师若是看到你下晌没精神,可是要打你手板子的。”
李夫子的话明明很严肃,水生却觉得格外温暖,心里感动。
见这娃半天不动,李夫子没好气的又催了两句,终于见这娃转身离开了,李夫子这才抖了抖衣袖,背起双手,用微瘸的腿儿迈着八字步,人就往前院而去。
人刚从后院的亭廊走到前院,李夫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院书舍前的三人,李夫子有些讶异,脸上挂起笑容。
“老夫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赵捕头大驾光临呀?”,李夫子客气上前,拱手见礼,“赵捕头贵人事忙,这个时辰不好好在家歇歇觉,怎么有功夫到老夫我这草堂寒舍来啦?”
虽说大家一条巷子里头住着,邻里邻居的几十年老交情了,可自己这院子里孩童们日日上着课,赵捕头也日日在街面上忙着巡逻,没事可不会上么来。
今日猛地见了人,可不是稀客么。
赵捕头得了李夫子的礼遇,他也忙笑呵呵的拱手见礼,直接表明来意。
“哈哈哈,不瞒李夫子,赵某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不是侄儿想要进学,赵某便第一时间想到德高望重的夫子您了么。”
早上的时候赵捕头忙着点卯,匆匆把于苏跟宋兴林送回家交给妻子后,自己就匆匆赶回上衙去了。
因着心里挂着事,中午的时候,赵捕头一散衙就跑的飞快,到相熟的猪肉铺子里提了一刀,上午巡街时早就叮嘱屠夫留下的好肉,提回家看到于苏小夫妻二人没走,他高兴极了,忙交代自家堂客埋锅造饭。
知道宋兴林把隔壁的屋子定了下来,想到早上聊天说到的话题,酒足饭饱后,赵捕头也不如往日那般午休了,说是正好晌午李夫子也午休不上课,肯定有时间接待,撂下碗筷就拉着宋兴林跟于苏过来见人,一副急吼吼的想要事情早办早了结的模样。
把宋兴林人往李夫子跟前一拽,赵捕头还乐呵呵道:“夫子您老请看,就是我这侄儿想要入您家的学馆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