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捅了大窟窿的老四叶鸿荣的妻子章氏,本来因她丈夫的过失,她应该要承担大半的责任,但那就是个混不吝,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要。借用嫁妆银子和首饰的话一提,章氏不闹个天翻地覆绝不罢休。
所以还是别去捅那个马蜂窝了。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叶崇明没有理会老太太。
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是绝对不会去动女人们的私产的。
而且叶雅茗话里有话。
他问道:“你只叫填那一部分缺口,那给园户们的预订茶银呢?”
三千两,在平时不算什么大钱。可眼前真要凑还真是难事。
“你跟舅老太爷商议,让他给园户们出具一个叫茶币的凭证。”叶雅茗道,“这茶币跟银票相似,有钱庄作保。园户拿着茶币去钱庄,对应着您在钱庄留下的名字和金额等信息,可以直接在钱庄兑换到现银。”
“茶币?”叶崇明一愣,消化了一下叶雅茗的话,犹疑道,“这能成吗?”
“那些园户,跟咱们叶家合作了几十年,有深厚的交情;再加上这些茶币能兑换成现银,有钱庄作保,他们应该会愿意这样预购春茶的。而且您可以告诉他们,如果把茶币留到明年春天付全款的时候再直接跟您兑换,十两银子可以多给一百钱。”
说到这里,她又赶紧补充:“当然,这数字是我随便一说。具体给多少利息,到时候您跟舅老太爷商量一下,看看定个什么数儿合适。”
叶崇明想了想,道:“园户那里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说给他们钱庄发行的茶币,可以直接去兑换成现银;就说什么都不给,凭叶家做买卖的诚信与几十年的合作交情,绝大多数园户也会卖他一个人情,把明年的春茶预订给他。
但这种人情,最多也就一次。而且卖了他这个人情后,园户们以后有个什么差池,他就没办法谴责了。园户没准也会在毛茶的质量上松懈,后患无穷。
所以给茶币和什么都不给,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但是……
他道:“现在的问题还是钱庄。你舅老太爷是不会同意这么做的。这么做比私下里借钱给咱们危害更大。园户人多嘴杂,一旦传扬出去,说只拿一张纸就能去宝丰钱庄兑换现银,你想想那些储户们会不会恐慌?”
“一旦这恐慌传播开来,人人都去宝丰钱庄把银钱取出来,宝丰钱庄就完了。”
叶雅茗敢提出这个建议,自然不会没想到这些。
她道:“这件事,一定会传扬出去的。祖父您别忘了孟呈炜还盯着咱们呢。到时候他定然会拿此事做文章,宝丰钱庄也一定会发生兑现风波。”
“那你还出这个主意?”叶崇明狐疑地望着她,旋即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对策?”
叶雅茗眼睛一弯,露出个小狐狸般的笑容:“您说,如果宝丰钱庄不光不收储户的保金,反而每存一笔银子,他们都给储户一笔利息,会不会有大批的人到宝丰钱庄存储银钱?”
叶崇明和叶老太太都惊呆了。
“那利息从哪儿来?”叶老太太问道。
“从茶商这里来啊。”叶雅茗道。
叶崇明的眼眸亮了亮,若有所思。
叶雅茗问叶崇明:“是不是有许多茶商一到秋天就资金短缺,每一次都要想方设法挪借银子来预订明年的春茶?”
叶崇明点点头:“可不是。要不然,咱们也不必这么为难了。哪位姻亲手里借点钱,也就能渡过难关了。”
因为茶生意利润丰厚,不管哪一位茶商,都想在秋天的时候多预订一点春茶。因此都会倾尽手上的资金买茶。而拿到了春茶后,这些茶叶却不可能在中秋之前即半年就全部卖完。因为过年前后也是茶叶的销售旺季,他们想要追求丰厚的利润,就得留茶到春节来卖。
也就是说,头年中秋投进去的资金,不可能在第二年中秋之前全部收回,这就让茶商每年中秋预购茶叶时都捉襟见肘,极缺资金。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更不用说借钱给你做买卖了。你赚了钱他们没得什么好处;可你如果赔了钱,他们的钱就打了水漂。况且茶商缺的不是小钱,谁肯借你几万两做买卖?
因此,茶商再缺钱也不可能找亲戚朋友借。就算张了嘴,也借不到钱,反而白白地把脸皮扔到地上让人踩。
茶商们只能自己细细打算,东挪西凑把预订茶叶这一关熬过去。有那求稳妥的,就只能少预订点春茶;那激进些的,每到中秋就跳脚。
其他茶商如此,叶家自然也如此。
“那如果宝丰钱庄肯借钱给茶商,只求茶商给予一定的利息呢?茶商愿意借这笔钱吗?”叶雅茗道。
叶崇明在叶雅茗一步步问时,就有了一定的猜想。这会儿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好主意。”把叶老太太吓了一跳。
成亲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丈夫这么不稳重的时候。
叶崇明当即兴奋地站了起来,脚步飞快地往门外走:“我现在就去找你舅老太爷商议此事。”
六十岁的老人,此时却显露出少年人的敏捷和急躁来。
“祖父。”叶雅茗赶紧叫住他,“那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