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若沃春(五)(3 / 4)

话把司机整沉默了,后半段车程十分安静,安静到郁霈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打着瞌睡听车里的录音半梦半醒。

下车时他睁了睁眼,打了个很轻地呵欠,觉得有些头晕。

晚上打了一场架让本来就痛的筋骨和头更加胀痛,郁霈一进门就拿了衣服进卫生间,昏昏沉沉洗完澡实在没力气洗衣服了,便收在盆里打算明天再洗。

陆潮打完电话从阳台回来,看郁霈白衬衫没系上的两颗扣子,眸光不自觉往露出来的一小片胸膛和凹陷锁骨上偏了偏。

漆黑长发黏了一撮在颈侧,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白衬衫很快就被洇出一片透明。

陆潮晚上被褚思文撒酒疯灌了不少酒,此时酒劲儿才有点上来,很轻地喘了口气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我去洗澡。”

卫生间里还有些没散的雾气,郁霈换下来的衣服堆在盆里,白衬衫下露出同色的内裤一角,搭在灰色的盆沿上若隐若现。

陆潮脑海里忽然浮现某天早上郁霈换衣服的场景,一颗鲜红的烙印在脊椎上的小痣,还有纤瘦不盈一握的腰。

陆潮把水温调到最低兜头浇下来,脑子里又突然蹦出郁霈咬着饼干凑过来的样子,刚平顺的呼吸顿时又沉了,连带着耳里也浮现那一声类似喘息的“潮哥”。

陆潮让冷水冲得浑身冰凉才觉得平静几分,出来时郁霈已经睡着了,侧着身朝向床外,漆黑的睫毛覆盖下来,原本苍白的嘴唇有了些许红意。

陆潮也有些困了,关灯上床刚闭上眼没几分钟就听见一道急促又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宿舍里无比暧昧。

陆潮倏地睁眼,“你能别……”

眸光一滞,剩下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微弱月光下,郁霈两只手紧攥着搁在胸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郁霈。”

陆潮叫了一声,见他没反应又在床栏上拍了两下还是没反应,原本就重的呼吸更急促了几分,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陆潮蹙起眉,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到郁霈床上略微蹲下身,只见他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微张的嘴唇也红得不似平常,抬手拨了下他的领口,连脖子都红了。

“醒醒。”陆潮蹙眉拍了拍他的脸,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怎么才一会就这么烫?

郁霈漆黑的睫毛颤了两下,似乎察觉到微凉的掌心温度,略微动了动脑袋在掌心里蹭了蹭,很轻地发出一声哼气。

陆潮没耐心慢慢把人叫醒,直接一伸手托着他的后颈把人抱起来,一只手捂在他口鼻上生生把人憋醒了。

郁霈眨了眨微红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茫然和无声的控诉,因为病着连带着声音都软了几分:“你干什么。”

陆潮咬着牙:“你发烧了不知道?”

“发烧?”郁霈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还没醒过神来,一起身险些从床上跌下去,被陆潮一把拽回来按在床上,那双涣散茫然的双眸逐渐聚焦。

“你……”陆潮话音骤停。

郁霈滚烫的额头猝然贴上来,脸近得睫毛根根可见,淡淡的沐浴液气味伴随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脸上,陆潮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郁霈像是烧糊涂了,嗓音微弱的说:“文思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就一会……”

陆潮没听清这句呢喃,但扑在脸上呼吸还是让他头皮发麻,把人扯开的同时攥住一只手腕:“又来,真不怕我揍你?”

郁霈意识跟不上,混混沌沌反问他:“你会打我吗?”

他病着,带着点儿微微的沙哑和独有的温软尾音,让陆潮莫名想起晚上那个用气声叫出来的“潮哥”,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被他这么一反问反倒真的考虑了一下。

郁霈说这话时眼尾通红含着水汽,刚才捂着他口鼻时郁霈曾用手抓了他手腕一下,软绵绵的没多大劲儿。

他要是动手,用不了第二下郁霈就得昏过去。

陆潮不答反问:“你怕?”

郁霈顿了顿,很轻地点了下头。

陆潮心尖一麻,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松开他的手说:“放心,我不会打你,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赶紧起来换衣服。”

郁霈思绪迟缓,揉着滚烫昏沉的头慢半拍的反问:“要做什么?”

“去医院,不然你打算烧死在宿舍里?”

郁霈实在疲倦难受得厉害,手脚酸软骨头酸痛提不起半点儿力气,但这么烧下去不是办法也只好起身。

陆潮拿手机给他照亮,看到后腰上那粒红色小痣,呼吸骤然停了一瞬。

郁霈在出租车上昏昏沉沉,没几分钟直接倒在陆潮肩膀上睡着了,到医院的时候也没醒,陆潮懒得再叫他一次,付了钱直接把人抱进急诊。

柳敏一看体温计上的41当场倒抽了口凉气,冲着陆潮就教训:“你怎么回事,人都烧成这样了才送医院来,也不怕他烧傻了!这温度你自己摸着不吓人吗?”

陆潮被劈头盖脸骂了足足三分钟,怀里还抱着无知无觉的郁霈,压着脾气皮笑肉不笑问护士:“骂够了吗?该给他挂水了吧?”

“这么凶干什么,早照顾好了也不用冲我急眼,老实待着我去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