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噔！

一个黑影闪过，香灰色，倒吊眼，像是猫头鹰一般的白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八“啊”的一声，连退几步，当即就被吓了一大跳。

他定睛，凝了凝神，颤颤巍巍的举起灯笼，再次看过去。

不是什么猫头鹰怪物妖兽，只是一个老媪而已。

她的面色十分苍白，脸上的老斑因而显得格外扎眼。尤其是眼角附近，密密麻麻，堪比蜂巢。一张脸尖鼻薄唇，脑袋奇小，最诡异的是，她一眨眼，眼珠上就略过一片若有若无的薄膜，似有两张眼睑。

或许是为了让面相看上去顺眼些，不知道是卖货人的手段，还是老媪自己化的妆，用了大量脂粉将脸上涂得白惨惨的，晚上冷不丁看过去，确实有点渗人。

甚至可以说，比起人来，这老媪看上去更像是一只怪物，也难怪小八会被吓一跳。

“娘希匹......”

看到是人，小八长舒了口气，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将布帘子狠狠合上。

这老婆子，一看年龄就不小了，也不像是个好人，怎么前几天的降温没把她给冻死呢？

小八在心头不住地咒骂。

或许，这就是好人长命，祸害遗千年吧......

他在心头上如此安慰自己，然后朝另一处屋子走去。

这老媪还有力气活动，过来吓他，想来身体状态肯定没事。

“只不过......”

小八还是有点纳闷儿，自己在前几天帮忙清点人数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过这个老婆子。

不过，他转念一想，当时的那天，死了的，活着的，那么些人，他有所疏漏，没能记下所有人倒也是正常。

但是，这种又老又丑的货物，就算有利欲熏天的人贩子拿来卖，可是，真的会有人瞎了眼买吗？

他有些怀疑。

.......

.......

‘哦，对了，明天回去，还得买点大米，秀儿爱吃大米饭，听说「刘氏米行」的米煮起来比较香，就去那边买吧......’

越过这老媪的屋子后，小八漫不经心的朝另一栋有人在内的板房走去，他的心思完全放在了明天的休息时间上，一点也没有把手中的工作当回事。

当然，一开始他的美好设想，空闲休息时间的时候，抓紧练武的这件事，早就被他抛在了九霄云外。

“王哥......”

“王头.......”

又碰上了几个在巡逻的外门弟子，小八神不在焉的“嗯”了声，打了个招呼，继续检查。

只是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走过大半个街道，数十间小屋都经他细细检查，都没有什么问题。

外面的保暖措施，都很完善。

而里面的人，不是在躺着睡觉，就睁着眼，麻木的呆坐在那里。

“好了，还剩下那边的几个屋子，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干完了......”

小八看了看街道对面，那里还有几个零星的房间，需要检查。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小壶，拧开灯笼下端的底座，然后将小壶的壶嘴对准上面的一个缺口，顿时一道宛若溪流的黄澄澄油脂顺着缺口流进了灯笼里面的容器上。

这是从动物身上提炼的油脂，稳定性好，能够长时间照明。

灯芯草制作的灯芯得到了充足油脂浸泡，瞬间本来略微有些暗淡的灯笼光亮大作，又再次开始兢兢业业的为人指路。

吱嘎吱嘎.......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门扉晃动的声音。

“大晚上的不安分？”

“又想吃鞭子了？”

小八面带不满，朝声音来源处厉声喊去。

这阵吱嘎吱嘎声一下子就没了声。

“哼，这还差不多.......”

他很满足自己的话语，能够立杆见效，对付这些“货物”就不能仁慈，一定得多拿鞭子抽他们，才能让自己说话管用。

他也不在意此事，继续向街道里面走去，刚才的那阵动静，他认为可能是一个前几天受了惊惊吓，晚上睡不着，在这里找事的人。

嘎吱嘎吱！

突然，这阵敲打木门的动作更加激烈，声音加大，似乎把小八之前的威吓当作了耳旁风。

“乃乃的......”

小八啐了一口，心中的火气马上就上来了，今晚上他一开始，就被那鬼里鬼气的老婆子吓了一跳，有火气积压。

当下，他三步当作两步，顺手抄起缠在腰间，沾着血迹的皮鞭，就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冲了过去。

这是位于巷子边缘的一栋木板房，同样是有一层防水油布，两层棉被遮盖，厚厚的黑色布帘子牢牢地将窗户封住。

啪！

皮鞭打在空气中，暴起一阵炸响。

“大晚上的，安静点！”

小八甩着鞭子，站在木屋前，暴喝一声。

果然，吱嘎嘎吱的声音，完全没了动静。

四周静悄悄的，万籁俱寂，没有一丁点的声音，静得仿佛就连小八的呼吸声都是多余的，打扰人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