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着她的脖子。近在咫尺的眼眸犹如锋刃,长而沉,差一点点便要将她骨肉拆分,吞吃入腹。
阿汀静静想很久,再变回往常那个无忧虑的阿汀。
楼下,林雪春右手捏一条灰不溜秋的尾巴。
“哪个天杀的往老娘门口丢死耗子?大清早一只大中午又一只,有本事你丢耗子,有本事你出来啊?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窝囊废?”
“拿这玩意儿找老娘的晦气?老娘连根头发丝不用,一张嘴能叫你全家晦气!”
难听话 不要钱地往外喊,那副大嗓门足足喊了十分钟。
宋敬冬不慌不乱,戴着一副眼镜坐在门边看书。阿汀把脸洗干净,正巧宋于秋回到家。
全家到齐,去大屋吃午饭。
半路便听见宋菇的声音。
“我脖子和手全晒红了,难看死了。”
她娇里娇气地抱怨:“下午日头更猛,肯定中暑。不晓得爸中了哪门子的邪,要我干这样的粗活。”
“他还打我!到现在还有印子呢,不信你瞅瞅。”
林雪春停在门口噗嗤笑,得到宋菇一个白眼。
一头银白短发的奶奶,安抚性拍了拍宋菇的手背,转头对阿汀一家笑:“来得正好,马上开饭,都先坐会儿。”
“奶奶好。”宋敬冬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汀转一下眼珠,瞧出大屋里头的奶奶与他们家关系还算不错,也甜甜叫了一声:“奶奶好。”
“好好好,奶奶好得很,能见着你们就更好了。”
奶奶慈眉善目,口中念着‘这孩子长得真快真好,在外头上学就是不一样‘,一面飞快把一张十块钱的纸币,递进宋敬冬的手心里。
招来阿汀,又笑得满脸褶子:“阿汀以前读书不大用功,这回难得争气,看来是懂事了。以后也要好好念书,好好孝敬你爸妈知道不?”
又是一张十块钱,不动声色塞进她的口袋里。
宋菇只看见老人高高弓起的脊背,不过心里清楚,这个家里最心疼老大一家的便是他妈。
这会子见着孙子孙女,爸还不在,她铁定要把平日省吃俭用下来的一点毛角,全部贴给宋敬冬和阿汀。
她重重哼了一声,本想揭穿他们招呼间的小把戏。奈何被林雪春瞪得发毛,只能不情不愿地闭紧嘴巴。
免得多说多错。
宋于秋是家中长子,底下还有一双弟妹。
二弟宋书,也就是阿汀的叔叔不成器,初中辍学往外跑,痴迷打牌赌博。前两年宋建党想法子走了一通关系,给他弄到开车送货的活计,如今正在b城活得潇洒快活。
他嫌弃这没滋没味的乡下村子,一年不见得回来两趟。
小妹自是宋菇,带着男人和女儿长住娘家。
加上阿汀一家,满打满算九个人凑一桌吃饭。
长辈和孩子围桌坐,大人挤不下,捧着碗在后头站着。
吃得是五菜一汤。对半切开的咸鸭蛋,井水冰过的西红柿撒糖,还有土豆炖鸡肉、蒜炒小青菜和丝瓜蛋汤。
孩子们还有鸡腿,这份伙食称得上村里少有的阔气。
美中不足在于米。
南方地少人多,十口之家共得一亩良田,夏秋两季收,一年撑死千斤产量,日均下来两个屋子吃三斤,根本不够。
这一大桌子上,只有宋建党一人两碗米饭。平时宋菇有半碗米饭,这下子全在宋敬冬的碗里,惹得她叽叽咕咕好几句,不过没人理睬。
宋建党先夹一筷子鸡肉,咀嚼下咽再发话:“别傻看着,你们吃你们的。”
晚辈这才敢动筷子。
阿汀小口小口咬红薯,烫得厉害,想伸筷子去夹土豆,半途被一双筷子用力敲了一下。
“小姑不小心给碰着了,你接着夹。”
宋菇对她浮出一个假笑,旋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感叹:“你说这年头有的孩子吧,看着文文静静,眼睛倒馋得很,光盯着一盘肉瞧。要我说这样的小孩,没投到县城有钱人家的肚子里享福,在乡下还挑三拣四的,真不知图个什么劲儿。”
“你还真别说。”
林雪春立即给接上话,以一模一样的语气顶她。
“这年头也有的老娘们 吧,脸皮松得快掉下来,偏以为自个儿是一朵人见人爱的嫩花。不光学着年轻小姑娘瞎打扮,还特爱盯着漂亮丫头找麻烦。来事得很。”
“幸好生在咱们这小村子里头,咱们厚道,任她凭着芝麻大的姿色摆架子。要是生在县城里吧,指不定被指点城什么样儿。”
宋菇一下被她踩住痛脚,“林雪春你……”
“我咋了?”
“我就这张嘴管不住,成天说些大实话。小姑子你别多想啊,千万别拿着号子什么座的。”
“对号入座。”阿汀补上。
“没错,你别对号入座,读书人就爱用这个词。”
林雪春夹起一个大鸡腿,往阿汀碗里放。
“把你给聪明的,快把鸡腿吃了,你奶特意买的。”
再夹一个鸡腿给宋敬冬:“儿子你也是,再不好好念书,都要输给你妹妹了。”
宋菇面色不虞,宋敬冬看在眼里,又瞥一眼埋头光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