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呢?”
少女脸色涨红,像是在思索。
很快,她的脸上便显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江离忙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也不用想了,就在这里好好地住着。”
说着,她走上前,将手搭在了少女的肩膀上,能明显感觉到少女的肩膀在颤抖。
江离轻拍其后背,少女身世可怜,得想办法帮帮他。
这事交给姑父的人去做,她并不放心,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大老粗,事情能不能办成很难说。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咦……找人的事情请他去办最为合适。
……
同样睡不着的人还有另外一对被关在临城站行动组某处安全屋中的夫妇。
葛培均和邝燕茹。
这两人自从石耀华出事之后,便收拾了细软准备出城躲一阵子,没想到在山里遇到了游击队的人,就稀里糊涂地被抓了,几经辗转落入了临城站行动组的手里。
只是,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在最初经历了一通审讯之后,就再也没人对他们进行审讯,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来,似乎他们早就被人遗忘了。
虽然吃喝也不差,但失去自由之后,两人内心都受到了巨大的煎熬,已经变得形容憔悴。
相比晚上,最难熬的是夜里。
两人经常是大眼瞪小眼,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女人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我们该怎么办?”邝燕茹说,“我们已经被人遗忘了,不只是这些中国人,我们也被自己人遗忘了。”
她焦黄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的表情。
葛培均重重叹了口气:“即便自己人还记得我们,又能如何,还能将我们从这里营救出去?”
他很清楚,虽然没有再次被提审,但这里的守卫森严,营救行动绝无可能。
见到自己的男人也是毫无办法,两滴浑浊的泪水从邝燕茹的脸颊滑落。
葛培均拍拍女人的肩膀:“你也别多想了,现在咱们每过一天都是赚来的。”
女人扑进他的怀里不住地抽泣。
葛培均的心里也是酸楚无比,若是两个人没有帮助石耀华该多好,还像是以前那样开着药店,要地位有地位,要钱财有钱财,日子过得多么滋润。
可惜了,那种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良久之后,葛培均道:“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
女人仍旧在抽泣,只是她泪眼婆娑,愣愣地看着了过来,眼神空洞,甚至有些可怕。
葛培均汗毛都竖起来了。
“燕茹……你……你怎么了?”
两人虽然落入了临城站行动组的手里,但自始至终并未承认真实身份,在两人的对话当中仍然是以中国姓名相称。
邝燕茹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嗫喏道:“不如……不如……我们……”
话没说完就被葛培均一把捂住了嘴巴,男人的目光瞬间变得阴鸷,压低了声音:“你在说什么!知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很危险的!”
女人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唰地一下流了下来,低声呜咽起来。
葛培均脸上的怒色尚未消退,邝燕茹已经不是第一有这样的想法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难道真的以为向中国人开口了就能获得自由了,简直是愚蠢至极。
中国人有句谚语叫作卸磨杀驴,等他们一开口,就离死也不远了。
他用手给女人擦拭泪水,继续道:“你也听说过官巷口处决人犯的事情吧,那些人当中可不仅仅是开了口的。”
女人身体一颤,愣愣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葛培均用力地点头:“不错,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下场,既然如此,又何必选择背叛呢?”
“可是……可是我怕死……我很害怕……”邝燕茹说着又哭了起来。
葛培均将女人拥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在其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和你在一起呢!”
女人似乎被他说动了,情绪也稍稍地稳定了下来,渐渐停止了抽泣。
“睡吧!不然不等他们审讯,咱们自己就把身体搞垮了。”
女人顺从地点点头。
夫妇二人并排在一堆干草上躺了下来。
他们所在的房屋只有一扇小窗,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投到两人的身上。
邝燕茹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头顶上的小窗,脸上的泪痕仍在。
葛培均叹了口气,缓缓翻身,脸朝向墙壁。
两人朝夕相处,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深知身边的这个女人,已经被安逸的生活所麻醉,几乎忘记当初投身特工事业的誓言了,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自己方才虽然一番安慰,女人也很顺从地答应了,但这都是暂时的。
女人受情绪影响很大,很容易出现反复。
一旦这种情绪被中国人所察觉,自己也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葛培均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女人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稳,像是睡着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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