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茹掩袖, 举杯一饮而尽, 继而将空了的碗碟现给众人,表明她确是真心祝祷太子妃福寿康健。
乔薇踌躇了一下,到底跟着将那半杯残酒喝了。她见魏明欣行迹诡异, 原本疑心此人做了何手脚,不过, 她应该不至于这般大胆罢?
魏明欣早已满脸倦容的由侍女搀扶回去了。
毕竟在人前,谢思茹不好多生事端。虽则她很想同乔薇交流一下共侍一夫的心得, 乔薇可没心思效仿娥皇女英, 喝完敬酒后, 便扭头跟郑氏闲话家常。
谢思茹只好怏怏告退。
她在西北多年, 早已适应了当地的风俗,更练出了一肚子的好酒量, 区区几杯甜酒不至于将她灌倒。可这次却似乎有点奇怪。
谢思茹勉强扶着宫女的手,只觉脑子里晃荡得厉害,仿佛海面上颠簸的船只, 遇见了大风浪, 即将陷进漩涡里去。身子却不像浸在水里, 倒像架在火上, 一阵一阵的热力从内里散发出来。
其时还未到夏天, 她却觉得这屋子里比蒸笼还厉害,愈发难受起来。
那宫女并非家里带出的人,是御前拨来伺候的,见她神色异样, 不由紧张的道:“姑娘,你没事吧?”
谢思茹摇摇头,两颧火烫,红得跟烧熟了的栗子一般。神智愈发昏聩,她跌跌撞撞地穿过众人,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仿佛只剩得一个陆慎——他正在含笑和人劝酒,清朗的五官,温和的眉眼,正是她牵挂许久的梦中人。
被多年来的渴念煎熬着,谢思茹只觉焦心如焚,恨不得立刻扑到他怀中去。身子也愈来愈热,不由自主地扯开衣襟,露出半痕雪脯。
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快吓傻了,一时也想不到为她遮掩,竟大大咧咧的暴露于众人眼睛之下。
正在慌乱之际,一个高大的人影快步过来,不着痕迹的将谢思茹挡住,且将一件披肩裹在她身上,吩咐道:“谢姑娘有些醉了,先送她回去吧。”
宫女唯唯诺诺答应着,认出他是安郡王陆景,脸上微微红了些——安郡王的俊美与风流也是很引人瞩目的。也亏得他有个风流的名声在,否则这番作为只怕会让人以为他存心不轨,妄图搭上谢家。
幸而他对所有女子都是一般的体贴,因此也就不足为奇了。
另一边,嘉禾帝等人也发现这头的异样,奇道:“何事如此慌张?”
安郡王因将方才那番说辞重复了一遍。
嘉禾帝不是好糊弄的,早看出陆景怀中女子脸色红得古怪,谢蕴虽是个粗枝大叶的武将,女儿的秉性却很清楚,当下皱起眉头,“思茹的酒量不差,怎这样快就醉倒了?”
嘉禾帝不露声色的将眼中一抹戾气隐去,笑呵呵的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你父女二人难得回一趟长安,可不得一醉方休么?”
遂冷声吩咐陆景,“宫里不便醒酒,你送谢小姐回将军府去吧。”
陆景恭谨答应下来,自命人去备车。
吴氏看在眼中,唯黯然而已。
谢蕴记挂女儿,三杯过后,也便请辞回家去。席上众人见状,也知趣的随着告退,反正他们都只是来做陪客。
乔薇送走了郑氏,方慢悠悠的回至席间等候,只觉心跳如擂鼓,好似被谢思茹方才的醉态传染了,这倒奇怪了,她明明只饮了一点。
乔薇的目光落于面前酒壶上,要是她记得不错,方才似乎有个眼生的小太监来斟过酒,许是那时出的岔子?好厉害的药效!
难怪谢思茹这样酒量粗豪的人物也耐不得,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丑态来,而乔薇仅仅沾了杯壁上的一点,就已经心神不宁了。
陆慎到嘉禾帝处点了卯,方才三脚两步赶了来,问她道:“你是自己先回去,还是等孤办完差事再送你?”
乔薇没心思回答,只觉胸口突突跳得厉害,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都分不清是药性作用,还是那种恐惧感刺激了她。
陆慎见状,猜着有些不对,也不逼问她,立刻命人备轿。
等坐上了回府的轿子,乔薇的心悸才略缓了些,只是脸颊仍烫得厉害,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陆慎紧盯着她,小声问道:“要不要喝点凉水?”
他也觉得乔薇怕是醉了——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喝醉,是因为惦记着那些流言蜚语才心情不好的缘故?
乔薇接过水囊饮了两口,腔子里仍是灼痛难当,她哑着嗓子道:“殿下不是还有事要忙?您不用顾及妾身。”
“你这副模样孤怎么放心得下?”陆慎抬手印上她额头,皱眉道:“没发烧啊,怎么脸红得这样厉害?”
乔薇按捺住澎湃的心绪,用比他更小的声音道:“我怀疑谢思茹被人下了药。”
“什么药?”陆慎脸上仿佛有些懵懂。
呃,他一个皇室子弟竟不懂得这些?不过也对,只有下九流的人物才钻研迷药迷香什么的。趁着轿子里无人看见,乔薇挽起袖管,又松了松领口帮助散热,便将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道来。
“那人想必是要害我,谢思茹不过替我中了招。”乔薇边用手扇风边说道,她其实有点同情谢思茹的,经历今天这一出,她不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