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在同一个脑回路上,乔薇也就用不着白费唇舌了。她说得再多,陆慎只会朝对自己有利的地方遐想,有什么用——唉,多情总被无情伤。
乔薇索性低头细细的啜饮那盏汤羹。
她待客的态度这样冷淡,陆慎也不觉得怠慢,反而一脸微笑的欣赏她喝汤的美妙姿态。乔薇对他疏忽无礼,他只觉得那是出于少女的羞怯矜持;乔薇稍微热切些呢,他就觉得她情不能已了。
怎么做都是错嘛。
甚至于乔薇放下碗后,陆慎还掏出袖中手绢,亲自为她揩拭唇边的残渍。乔薇再豪放,此时也不得不低声斥责一句,“殿下还请注意分寸。”
陆慎立刻正襟危坐,颔首道:“是。”
心上人的话自然不错,两人还未正式成亲,的确该避着点嫌疑。陆慎倒觉得自己稍稍逾越了,还是乔薇考虑得周到。
而且她看他的眼神这样含情脉脉呢,叫人怎么能不依从?
好容易坐够了半个时辰,陆慎方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乔薇则摔在床头来了个葛优瘫,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送客的意图昭然若揭,陆慎却还赖着不走,要不是这具身体视力良好,乔薇恐怕会以为连近视都一齐穿越来了。
歇了没一会儿,乔夫人又进来了,乔薇只好重新振作起精神。她不想让乔夫人看出她对这桩亲事的不悦,更不愿让这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伤心。
好在乔夫人的行事就不像陆慎那般折腾,她一见乔薇就直截了当的问,“方才与太子殿下谈得如何?”
乔薇默默无言,像鸵鸟埋沙一般将头拱进被子里,她对于陆慎实在夸不出口,当然更骂不出口——她所认为的陆慎的坏处在旁人看来全是好处。
只好假装小女儿的娇态。
乔夫人是从来不信避嫌这种话的,几十年的经验告诉她,盲婚哑嫁是最不可取的,要婚后夫妻和睦,婚前就得看人看个清。所以适才特意留出空间供他二人相看,也是念在陆慎是个端方君子,不会欺侮她的女儿。
可女儿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乔薇没法说服自己露出一副喜形于色的面容,她唯有按着母亲的手背,似是安慰她,也似是安慰自己,“娘,您放心,那东宫并非龙潭虎穴,女儿一定会过得好的。”
前事如何,谁也不知,可路唯有自己走下去才知道深浅,她也不该轻言放弃。
乔夫人默然片刻,忽然叹道:“娘知道你担心什么,圣心迟迟未决,谁知你这位太子妃今后是福是祸,不过——”
她拄着乔薇的胳膊,脸上难得显出坚决之色,“若真有那日,拼着忤逆上意,我必令你父极力保全,绝不让你受辱分毫。”
亦即是说,若嘉禾帝决心要废太子,乔家还是会尽力护着她这个已经出嫁的女儿。以乔家对皇帝的忠诚,这般牺牲可谓难能可贵。
饶是乔薇素来冷情,此刻也不禁深受触动,她偎靠在母亲肩膀上,轻轻抚摸她的脖子,嘴唇微微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止有感激。
尽管她觉得,凭陆慎的能力是不会落到如此绝地的,纵废了也不至于死路一条,不过,世事难料,谁又说得准呢?多提防一些总没错。
乔夫人拭了拭泪,又笑道:“娘也是多心,凭太子对你的爱护,他怎么会让你受苦呢?当时你与魏家小姐同时落水,他二话不说跳下去救你,如今你安然无恙,魏小姐却仍卧床不起,可知他心耳意神都牵挂在你一人身上,再容不得其他。”
想不到乔夫人看着贞静,说起男女之事竟也这般肉麻,乔薇只觉背上一阵鸡皮疙瘩,忙打岔道:“魏明欣如何了?”
虽说此人存心不良,可自己并没吃多少亏,乔薇并不希望魏明欣这趟就病死了——要死也请多耗几年,省得有人疑心是她做的。
“她腹中积水颇深,据大夫说,怕是得多躺几日。”乔夫人感慨道,“她那个哥哥倒是好的,我原以为司徒夫人那般疼爱幼子,家教或许欠妥,谁知连对庶妹都这般柔善,可知是个知疼着热的人。”
她忽的转头朝乔薇笑道,“要不是身份上差点儿,娘早些年本想将你许给魏家,如今……也罢了。”
这消息简直比嫁给陆慎还惊悚,乔薇瞠目结舌看着她,吃吃道:“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如今的人都看重门第之别,哪怕她不愿嫁进皇宫,也不必许给一个司徒家的纨绔公子吧?
乔夫人点点她的额头,笑眯眯道:“嫁给魏明凡有什么不好?他们家算是高攀,对着你这位媳妇可不得厮抬厮敬的,我看谁敢难为你?虽说做不了宗妇吧,也省了当家立纪的苦楚,你那性子本就是最怕麻烦的,如此岂不省事?”
见乔薇神情愈发木楞,几乎像只呆头呆脑的鹅,乔夫人不禁捧腹,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乔薇这才明白母亲故意诓她呢,不由得娇嗔一声,扑进乔夫人怀里,“娘就会吓唬人!”
“如今你可知道太子殿下的好处了吧?”乔夫人莞尔道。
乔薇不得不承认,人果然是需要对比的。之前她还不觉得魏明欣的计谋多么可恶,及至见了她那异母兄弟的长相,才明白她嫁进东宫实在是占了便宜——魏明凡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