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想到昨日的那张符篆,心底有些期待它的效用,看着外面天色将明,出声问道:“瑞珠,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回奶奶,卯正二刻。奶奶可是要起来了?”瑞珠说着推开门进来,又把帘子挂起。
等见到秦可卿起身坐好,瑞珠又去倒了杯桂圆汤来,秦可卿接过了喝了半盏,略润了润嗓子,便不喝了:“叫人进来,我也该起身去给太太请安了。”
瑞珠应了一声,旋即出门去,外面早就有小丫鬟们备好了水盆毛巾香胰子等物,闻得秦可卿吩咐,顿时鱼贯而入。
少时,秦可卿更衣梳洗完毕,另有个手巧的丫鬟上前来,略打量了她今日的衣着,手脚麻利的梳了个适配的发型出来。秦可卿如今身怀有孕,且她的性子也懒怠装扮,只从妆奁里挑了只碧玉龙凤钗,并一枚牡丹鸾鸟文的掩鬓,和一支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牡丹分心戴上。耳朵上也只拿了一对童子骑鹿的耳钉戴上,倒是分外简介,半点不显累赘。
待到她从妆台前起身,又有丫鬟提了食盒过来,一一摆放在案几上。如今时间尚早,秦可卿肚内却不饿,只喝了半碗燕窝粥,捡了块芸豆卷尝了,余下的便不再动筷子。
一时吃罢了,秦可卿命瑞珠留守,自点了宝珠随行,外带上三四个二等丫鬟,一行人迤逦而去。
秦可卿来到正院时,贾珍正在冲着尤氏发脾气。门口守着打帘子的丫鬟,远远的见着她来了,忙跑过来请她到花园子里转转,说是太太和老爷还未醒呢。
秦可卿如今耳聪目明,早就听到了贾珍的咆哮声,不过她也不会这时候进去让尤氏尴尬,从善如流的转过身去花园子里逛了。
秦可卿人虽走了,神识却一直在注意着屋内的贾珍和尤氏。只见尤氏面上惶惶然,低下头的瞬间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见对贾珍是十分不以为然的。
这倒也不奇怪,贾珍其人除了家世一事无成,若不是有个好爹,实在连路边做苦力的都不如,哪里值得人多看他一眼呢。偏他自己一屁股烂账,还时时刻刻想着挑拣别人的毛病,实在是马不知脸长,着实令人无语。
尤氏今日遭的这一通骂,也很是无理,不过是今日早起时丫鬟送来的茶水为六安茶罢了。往日贾珍也不是不吃这茶,只不过昨日在秦可卿那处失了脸面,又看着尤氏年老色衰,故意找茬罢了,说来也是无妄之灾。
秦可卿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就知道这事情与自己多少也有几分关系,也不能全然不管,让贾珍肆意发泄。故此她便遣了个小丫鬟去正院,只说自己觉得肚子闷疼,请太太找个太医来看看,自己带了其他人当即便回房了,脱下簪环躺在床上开始装病。
那丫鬟一路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里,老远就开始喊“太太”,唬的尤氏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便是贾珍十分不悦,也只得停下呵骂让她进来回话。
“太太,我们奶奶今儿起床时候还不觉什么,刚刚在花园子里散心,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冷风,现下便觉得有些不舒服,还请太太找个大夫来看看。”
那小丫鬟跑得头发都有些散乱了,尤氏忙不迭的起身,对着贾珍说道:“老爷稍坐,我去看看蓉儿媳妇去,她年轻不知事,若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好。”
话音尚未落地,人已经疾步走至门口了,眼见得是不想和贾珍再相处一分钟了。贾珍也有心去瞧瞧,可这么多丫鬟婆子,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做公公的如何能去。
气怒之下,贾珍甩袖离开宁国府,自找了他那群酒肉朋友,寻欢作乐去了。可见此人对秦可卿,纵然有三分被其美色所惑,实则也并未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一屋子美妾丫鬟摆着,后又与尤二姐、尤三姐等耍做一团了。
尤氏一边吩咐人去请太医,一边脚步匆匆的去了秦可卿的屋子,嘴里还问道:“昨晚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好了呢,这大早上的风凉着呢,你们奶奶纵然是要去逛园子,什么时候去不成呢,偏选早上。”
那丫鬟唯唯诺诺,却不敢说话,只一味告罪。尤氏不过略抱怨几句,自然知道丫鬟是做不得秦可卿的主的,也就罢了。
待到进了屋子,尤氏仔细看了看秦可卿的脸色,倒也不算差。见到秦可卿要起身问好,忙按住了她,顺势坐在床边道:“咱们娘们儿之间,不用这样多礼。我听着丫鬟说你有些不适,吓了一跳,如今看你脸色,虽然不如往日红润,但想必也没有大事,放宽心为好。”
秦可卿做出一副愧疚样子,低声说道:“累的太太为我操心,或许是我如今突然得知有孕,心情激动了些,别的倒也没有什么。”
“虽说要放宽心,但也不可大意。你如今年纪轻不知事,我又没有生养过,子嗣何等重要,咱们俩纵然是百般注意也不为过的。依我的看法,还是去寻摸个有经验的嬷嬷,也好照料一二,省的心慌。”
尤氏唯恐秦可卿心内惶恐,拿话开解了她一番,又张罗着请嬷嬷的事情。秦可卿自然都一一应好,随她安排了。
一时太医来了,也不过是说些心绪起伏,多加保养之类的话,开了一副太平方子便走了。尤氏见了方子,才放下心来,只是终究担忧,嘱咐了秦可卿几句,便起身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