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车正在挽发的手一顿,斜眼看了画角一眼,忽然纵身而起,朝着画角便扑了过来。
虽说化成了人,但到底是鸟妖,指甲又尖又利,眼瞅着就要抓到画角了。
画角状若惊恐地抱住脑袋,在地下滚了一圈,恰好躲过鬼车的袭击。她抬手悄然捏诀,一道冰蓝色的光晕在鬼车脚腕上一闪,鬼车便被绊倒在地。
画角腾身跃起,上前揪住鬼车的衣襟,将她拖拽着搀了起来,嘴里却惊呼道:“吓死小妖我了,妖大王你怎么了?”
鬼车整了整头上乱糟糟的发髻,恶狠狠地瞪了画角一眼,压着声音嘶吼道:“闭嘴,你要是再敢出声,我就吃了你。”
画角识趣地噤声不语。
鬼车四处张望,见再没别的动静,一把抓住画角的耳朵,说道:“我好不容易躲过那些魅妖的搜查,你喊什么,倘若引了他们过来,我先要你的命。”
也不晓得鬼车是不是眼神不好,看到她的样子,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根本不像和她打过架的样子。
画角连声求饶:“小妖我在这林中,从未见过你这般厉害的妖,太激动了才会喊出来,我再不敢了。”
鬼车被画角夸了两句,乱如草的粗眉舒展了些,哼道:“你这小妖倒是胆大,旁的小妖见到早吓跑了。我说,我厉害对你有何好处,你这般高兴。”
画角嘻嘻笑道:“小妖我妖力太弱,总是有妖欺凌我,一直想找个强大的靠山,不如您就当我的大王吧。”顿了下,画角试探着问道,“我难得见到像你这般厉害的妖,而且瞧着你有些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你见过我吗?你好生瞧一瞧?”
画角仰着脸问道,以免鬼车看不清自己的模样。鬼车瞥了画角一眼,吊梢眼怔了怔:“你这个小妖,你这张脸不就是和其他人差不多吗,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我只能瞧出来你是女的,不记得见过你。”
画角有些懵,什么意思,这只鸟难道还是个眼盲,鸟眼分不清人脸的区别,只认得清男女?
她有些失望,一时弄不清是千结看错了,还是这只鸟眼盲,认不清自己。
这时,画角发髻上簪着的琵琶亮光微闪,千结已回来了。他隐身在琵琶中,说道:“角角,那只龙和狐狸把麖妖抓回来了。”千结话刚说完,大约是看到了鬼车的脸,惊呼道,“哎呦,角角,你能叫这只丑脸离我远点吗?上回看到就差点吓死小爷我。”
画角眯眼:“你确定是她?”
“丑成这般惊天地泣鬼神,我怎能忘掉。你不是说鬼车有九个头吗,上回本小爷看到她时就是这个头,她就不能挑一个好看的?”千结抱怨道。
画角叹了口气:“对于一个分辨不出人脸的鸟来说,恐怕她也不晓得美丑。”
鬼车听到声音,问道:“你在和谁说话?你说谁分不清美丑?”
画角慌忙说道:“小妖我经常自言自语,妖大王别见怪。我有一事相询,大王可曾去过槐隐山?”
鬼车一脸茫然:“槐隐山,没听说过这地方。”
画角蹙眉:“我说的槐隐山是在人间,四年前你可去过人间?可曾与人打斗过?”
鬼车面上浮起一抹恍然的神情,说道:“我当你说什么,人间啊,我去过啊,也和人打斗过,他们的术法都好……”鬼车似是想起什么,顿了下,一把拽住画角的前襟,“你个小妖,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不是要奉我为王吗,跟我走。”
鬼车说着,自袖中飞出一根绳索,将画角捆绑得结结实实。她现出原身,抬手把画角一甩,扔在了自己背上。两只翅膀伸展开,足有几丈长,猛然一扇,带着画角飞上了高空。
画角抓紧鬼车脖子上的羽毛,问道:“大王,你为何要捆住小妖?”
鬼车憨憨一笑:“以防你逃走,本大王才将你捆住,你既然奉我为王,就要事事以本大王为先,倘若本大王饿了,记得把自己当食物送给我。”
画角在心中将鬼车的祖宗问候了一遍,笑吟吟说道:“小妖能被大王吃掉,是小妖的荣幸!大王,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鬼车振了振翅膀,说道:“本大王要去找一样东西,方才在西疆没寻到,这会儿去云梦大泽寻找。”
画角心中一动。
倘若那日鬼车在槐隐山,那她便是妖王阙笙的手下。
她要寻的物事,是不是跟妖王有关?
寂落宫位于建木树上方的空中,是云墟帝君千寂起居之处,也是他日常理政之处。
帝寂负手从殿内步出,沿着宽广的玉石道路漫步,一直走到天台边缘。
刚刚下了一场雪,纵然是夜里,也能看出远处白茫茫一片。
“君上,麖妖说他这回去人间,完全是阙笙为了要让人间怨灵暴增。”庚辰紧随在帝寂身后,禀告道。
帝寂微微颔首,这些他早就想到了,不过,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君上,我们在云墟数万年,从不知有通往人间的天门,阙笙怎么会知道,还晓得打开天门的法子?他如今还要麖妖去祸乱人间,造成那么多活死人,又是想作甚?天门他都打开了,他还要怎地?”胡桃皱了眉头,问道。
庚辰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