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没觉得脑子不够用有什么不好，过于聪慧反而会自寻烦恼，便如君上。

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君上说得是，螺英比我聪颖多了。不过，我觉得我这样也挺好。”

帝寂瞥了眼林淮脸上得意的笑容，一时竟然有些羡慕他活得这样简单。

“君上，此番你从人间回来，这里……”林淮指了指胸口的位置，“可是依然觉得空荡荡的？就没有觉得这里多了东西？”

月色清辉映照下，帝寂凝立的背影孤独无依，瞧上去无比愁绪，是以往的他不曾有过的。

从人间归来后，帝寂明显与以前的他不同了。或许，他已经有心了也未可知。

帝寂缄默，垂首扫了眼下方的屋舍，缓缓摇了摇头。

他知道有心的感觉。

当初作为虞太倾而活时，他的分身明明和常人无异，他能体味到心悸动的感觉，也能感觉到心痛。否则，噬心剔骨刑时，他的心怎会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自从分身陨灭后，魂灵归于云墟，在他的真身上醒来。

他的胸口变得空落落的，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胸腔那里痒痒的，有些异样的感觉。

不过，很快曾经遗忘的所有旧事纷沓而来，在他脑中慢慢汇聚，他晓得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他的胸腔再次归于空寂。

林淮有些不可思议，低声嘀咕着说道：“不该这样啊。”

倘若是以前的帝寂，对于手刃自己的仇敌，他早已毫无情面地灭了她，哪里还会带她回云墟，还让她宿在建木树上。

帝寂明明很在意姜画角，就算林淮再没有眼色，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只有在意了，才会生出嗔痴怨，才会有恨，有恨自然是有爱，没有爱也便不会有恨。

可为何，他还是没有心？

帝寂漠然说道：“我要再去人间一趟，云墟暂且交给你了。”

林淮奇怪地问道：“待胡桃和庚辰回来，君上将天门一关，人间的事再与我们无关。您又去人间作甚？”

“还有些事未了。”帝寂冷然说道。

林淮哦了声，问道：“莫非是为了姜娘子？您是不是觉得不是她杀的你？”

帝寂目光冷然望向林淮，说道：“我此番在人间被算计，皆是那妖王阙笙所为，他尚在人间，你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他？”

那自然不能放过。

林淮握拳道：“不若我与君上一道去吧。”

帝寂摇了摇头。

朔风吹拂，云衫飘动，帝寂自空中极目远眺，目光越过一重重山峦，望向漆黑的北方。

“我不在这几年，北境和云梦大泽可还安定？”

云墟和人间一样地域辽阔，如此便也和人间一样，有繁华之城和荒芜之地。

建木树上方乃是帝寂所居的浮城寂落宫，因此，这里是整个云墟的中心，也是云墟最宽广富饶的一片土地，麒麟、鸾鸟、应龙等一些瑞兽仁妖皆聚集在此。

但在北境之地，常年被黑暗笼罩，极少有日光照耀，一些恶妖凶兽常年盘踞在那里。东边的云梦大泽深处，岛屿众多，乃是魔族所居之地。

当年，帝寂奉命掌管云墟时，也是他知晓神族曾要灭他之时。他心灰意冷，在他看来，云墟没有了人类，他再不用费心去阻止战事。所以，任凭这些恶妖和魔族纷争不断，只要不侵占到建木周围，不跑到人间作乱，他也懒得去管。

他沉睡数千年，醒来后发现，这些恶妖和魔族居然在频繁的战事后，达成了共识，划分了自己的地盘，但这样平静的云墟反倒让帝寂有些不放心。

林淮说道：“君上放心，他们纵然有异心，也不敢妄动。”

帝寂蹙眉道：“待我回来，发星火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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