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面上微笑着,心中却是生出一丝凄凉来。
她来牡丹园,多半是为了他,假若鬼煞之事不是他所为,她不想看着他凭白无故背着这个罪名。
即使他是妖。
当然,也是为了擒拿真正的凶犯,不管他是人还是妖,必定会祸乱人世,若是放过,则祸患无穷。
“我来牡丹园,是为了探查鬼煞之案的真正凶犯。”画角并不去看他,视线落在不远处枝头上的朵。
或许是日光映照的缘故,紫色的朵透出一丝淡粉色,艳丽至极。
“所以,你来牡丹园,是为了给我翻案?”虞太倾轻声问道。
画角转头看向他。
虞太倾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黑眸中此时熠然生光。
画角哦了声说道:“倘若和贤妃勾结的人是你,那日又何必去荣华宫自投罗网。我觉得另有其人,听闻贤妃前些日子常来牡丹园,便过来瞧瞧,说不定能寻到些线索。”
虞太倾含笑望着她,眉梢飞扬:“你能如此想,我很高兴。”
红毛狐狸一直蹲在虞太倾脚下,此时抬头看了看两人,发出“切”一声轻哼,斜了画角一眼。
画角白了狐狸一眼,一只狐妖,居然如此瞧不起她。当初被她关在笼子时,可不是这样的。
画角淡淡一笑:“我只是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
虞太倾眼中的笑意慢慢淡去,继而添了几分哀愁。
“这些时日,你可曾想念我?”他看着她,缓缓问道,然而,不待她回答,抑或是生怕她回答,又说道,“这些时日,我日日都在思慕你。”
虞太倾说着,脸颊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因着脸色原本就苍白,瞧上去便格外显眼,便好似枝头上被日光映照的,透着一抹艳色。
画角转过脸,强压下心头的狂跳。
虞太倾又道:“可是我晓得,我在你眼里是妖,就算不是罪大恶极,也是非我族类。纵然我依照诺言,在半月之内救了你表姐,你也不会再理我了,是吗?”
他脸上的神情很哀伤。
素色的轻袍衬出他略显病态的容姿,漆黑的发丝垂落而下,在他额前随风微扬,看上去宁静而高华。
这哪里像是传说中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妖王?
画角也晓得,妖物最是擅长骗人,展现在你面前的样子,往往多半是假象。
然而,她却觉得他不是。
“他们都说你是妖王阙笙,你到底是不是?你可是记起来了?”画角问道。
画角心中有些急切,上一回,她问的是,你是不是妖,然而,他却说连他自己都不晓得。
这一回,她希望能得到确切的回答。
“呵呵!”狐妖朝着画角呲了呲牙,发出怪异的叫声。
这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他浑身的红毛都炸了起来,好似随时都要向画角扑过来。
画角气笑了:“我说狐妖,若不是你主子将你从我府中偷出来,这会儿你还在我府中的笼子里关着呢,你信不信我能将你再次关进去。”
虞太倾垂眸看了眼狐狸,抬手抚了抚狐狸的头。
狐妖顿时安静了。
这世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虞太倾安抚好愤怒的狐狸,看向画角,说道:“我虽然还未曾想起来,但我……但我却笃定我不是阙笙,我是千寂。”
画角怏怏垂下眼,不是她不信他的话,而是他自己都不记得,她又如何能信他?
倘若妖王阙笙有两个名字呢?
倘若阙笙和千寂都是他呢?
“他们也说不是。”虞太倾似乎看穿了画角的心思,指着狐妖和不远处草丛中游过来的小青蛇说道。
“当真?”画角微微笑了,唇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
倘若狐妖和青蛇是他的属下,自然晓得他是谁?
虞太倾的目光凝在她脸上,问道:“你还未曾回我的话。”
画角一愣:“什么话?”
“我若是妖,你是不是……不准备再理睬我?”
画角莫名一阵揪心。
是啊,他若不是妖王阙笙,他也似乎不是人,十有八九还是妖。
而她,却是伏妖师,降妖伏怪的伏妖师!
无可抑制的慌乱,忽然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
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来,朝着他轻轻一笑:“我不会不理你。”
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大约也只是如此而已。
“你怎么会在牡丹园藏身?静安公主晓得吗?”画角生怕虞太倾再追问,慌忙问道。
虞太倾垂头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
他能领会她未曾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他不敢再奢望,如此就很好。
至少,她不会弃他而去。
他点点头说道:“她知道。”
“这样啊。”画角笑了笑,“我没想到公主殿下这般信任你。”
原来,他和静安公主的关系这样好。她居然瞒着云沧派的掌门将他安置在园内,可见对他是极信任的。
“琳琅她晓得鬼煞之事不是我所为,因为她晓得贤妃娘娘和我并不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