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橙光染上了草尖时,那看起来有些空旷的院落栅栏门打开,养足了精神的马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了小路,包裹分开挂在两侧,牵着他的人挑开口袋瞧了眼正在其中尚未完全清醒的花精灵,骑上马背,轻夹了一下马腹。
马蹄哒哒,溅起草叶上湿润的露水,驶向了那嫩绿如烟的山林。
离开那座村庄,跨过山林进入城市是必经之途,不过鉴于那里的空气即使到了春日也实在不好,他们只短暂的停留了一夜就再度离开。
马蹄轻快,行程并不赶,但以人类的速度,还是足以让花精灵对新认知的世界感到惊奇。
比如那比人类巴掌还要大的漂亮蝴蝶,蓝色的翅膀在阳光下美的令人心折,每一次振动都似乎能够洒下极美的鳞粉。
再比如不酿蜂蜜且以肉为食的马蜂,像人类手臂一样粗的蛇,不结网,反而到处扑食的游猎蜘蛛。
旅途十分愉快,除了花精灵遇到那只漂亮的蝴蝶忍不住飞了一段距离,回去后人类说如果他喜欢就把那只蝴蝶做成标本这样的话,再除了人类将埋藏在地底的蝉的幼虫挖出烤了吃掉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冲突。
只是花精灵瞧着人类一口一个送进口中的蝉蛹,思考着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告诉小伙伴,人类不吃虫子了。
行走在山林之中,能量是极为充沛的,虽然比之定居的村庄反而少了很多,但足够花精灵修行,尤其是旅居野外的夜晚,他可以彻夜修行,白天则可以钻进人类的口袋里睡上一日而不用担心任何的危险。
至于那只巨大的狗,以花精灵的体型落入其中,甚至比不上一只跳蚤。
当然,那只狗的身上意外的没有跳蚤,要不然寄居在它身上的跳蚤,一定具有捕食花精灵的能力。
鉴于体型的差距,贝利尔在轻微自闭之后决定要更加好好修行,以人类的视角看世界,一定跟他从前所见的完全不同。
只是旅途也不总是鲜花盛开的,城市里总是显得灰扑扑和雾蒙蒙的,即使到了野外,偶尔也会看见满地的狼藉和骸骨。
一些藏于山林之中的,可能是遇到危险的冒险者,也有可能是溃败流亡的士兵。
拥有着智慧和感情的人类并不总是平和的,他们也会拔出利刃杀戮同为人类的种族,为权为利,又或是只是为了好玩,都有拔剑的理由。
人类是有阶级的,但他们的阶级不像蜜蜂或是蚂蚁那样建立秩序,他们的阶级是有可能对下位者实行欺压和屠戮。
贵族高高在上,打马游街,无尽奢华,平民却只能劳劳碌碌,甚至即使成了肆无忌惮取乐的对象,也只能忍耐。
故事中读到和亲眼看到血液的流淌,对于心灵的冲击是不一样的。
而这样的争端并不止一件,布兰德能够阻止一次两次,却无法以一己之力去抗衡所有的贵族。
他们或许一时误以为布兰德是贵族而选择让步,却不会一直对被欺压的平民忍气吞声,甚至可以
以律法判定反抗者为挑衅,肆无忌惮的宣判和追杀。
“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吗?”贝利尔询问道。
“有。”许愿牵着马,看着耀武扬威,肆无忌惮驱逐着平民的士兵们回答道,“自上而下,又或是自下而上,都能够阻止这一切。”
“嗯?”贝利尔不明白。
“自上而下,就是君主和掌权者去整顿这样的现象,剥夺贵族的一部分权力,赋予平民一部分权利,让局面可以继续维持下去,不至于产生动荡。”许愿伸手,扶住了那险些跌倒的人,牵着马离开了已经被贵族行过的街道,“自下而上,局面相对而言会有些血.腥,被欺压到极致的人不堪压迫,会彻底血洗,统治者就像是被挑战的头狼一样,双方一定会有一方被彻底清剿。”
“那样就能彻底改变一切吗?”贝利尔震撼且小声的询问道。
“或许会有一时的稳定,但人类总会周而复始。”许愿轻声道。
争权夺利,战争,杀戮,欺压……永远都不会终止。
贝利尔无言的沉默了下来,就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了心头,他仰头看着前行的人类,目光落在他总是十分温柔的眸上。
金眸温柔,像是藏着一轮太阳,似乎永远都不会因为外界的很多事情破坏那份情绪,但他的底色中似乎有些微凉,过往的许多人,似乎没有谁能够真正的进入那双眸底。
温柔又冷漠的布兰德先生行走在人世中,似乎融入,又似乎格格不入,只是旁观着无数生灵一样,看着他们的命运周而复始。
“能改变一时也是好的。”贝利尔仰头认真道。
他从故事中了解人类,也了解他们对于和平的无限向往。
许愿垂眸,看着那剔透的眸笑道:“是。”
他一笑,眸底便如冰凌消融,映着春水晨光一样的温柔。
让贝利尔的心也变得暖融了起来,连心上的那座大山似乎都被移开了。
他是旁观者,也是参与者,他有自己的生活,也拯救善良的人类,只是那些周而复始,大约只有人类自己能够解决,那是一个群体的兴衰,非一人之力可以完全杜绝扭转。
虽然布兰德先生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