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之后, 换了一身黛蓝色的新衣。晏无咎看着换下的茶白色深衣,因为在水里晕染了淡淡血色, 而多了似有若无的丝丝嫣然粉色。
这是洗不掉的。
他点了一盆火, 将衣服丢进火里, 看着它被火焰一点点吞噬干净, 微微出神。
水池里落下的孔雀蓝锦衣无疑是证据, 只要发现了尸体, 很快就会锁定他,所以必须要快。
贺兰凛回来的很快,带来了晏无咎要的名册和秘旨。
晏无咎打开看了一眼, 秘旨只说是奉于圣命,暗查逆党, 可便宜行事,百无禁忌。却并没有指明这道旨意是给谁的。
也就是说, 晏无咎可以用。任何人拿了这道旨意也可以用。
晏无咎看了一眼贺兰凛。他昨天才对贺兰凛说了这话,今晚就拿到了,显然这道旨意本就是皇帝给贺兰凛的,贺兰凛给了他。
贺兰凛神情冷静微凝:“这上面我加盖了自己的私章, 遇特殊时刻, 龙鳞卫之人见到这个, 便会为你让道。但你要小心,一旦旭王的人看到这东西,立刻就会要你的命。同时,若无必要, 不要和龙鳞卫的任何人联络。龙鳞卫出了内鬼,你应该能看出来。”
晏无咎点头。
贺兰凛又说:“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只有你和我知道就够了。同时,任何时候都先确保你自己的安全。若非是我亲自主动现身,任何人都不要相信。若非必须,我也不会联络你。”
晏无咎定定看他一眼,忽然扬唇一笑,眉目却矜傲冷寂,毫无笑意:“贺兰大人不怕无咎真的倒戈了。”
贺兰凛斜睨他一眼,淡淡地说:“可以啊,若是旭王真这么有本事坐了那个位置,可以假装今夜这事没有发生过。你立下从龙之功,本座若还是龙鳞卫指挥使,你我还可以同朝为官。只要——你活过龙鳞卫的事后清算。”
晏无咎嗤笑一声,似是无趣似是嘲弄。
贺兰凛静静看他片刻,声音微温:“去吧。崔家这边我会想办法拖延消息,至少到明日早上太阳升起之前,消息不会传到封庄那几位六扇门的神捕耳里。一切小心。本座以前也做过卧底,想听听我的忠告吗?”
晏无咎一想起他前天的一言难尽,就面无表情,想也不想就拒绝:“不想。”
贺兰凛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眸光冷静幽深:“忠告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你活着就行。活得够久,你就赢了。”
他说完也不等晏无咎反应,便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晏无咎打开门,将秘旨包在油纸中,在新花盆最底层环绕一圈放置,才将土壤和荼蘼花移放进去。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焚莲抓住了他的手,轻轻地说:“小僧来吧。”
晏无咎的手指生得好看,一丝瑕疵也无,并不适合被弄脏。
焚莲小心翼翼保护好荼蘼的根茎,先弄掉周围一圈的土,把根连同湿土移进新花盆后,才将虚土小心填进周围。顺便给整个花盆松了松土,浇了一点水。
做得又细致又快,很是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
晏无咎半跪在地上,一直抬头看着他认真地做完这些,少见的没有露出不耐。
“这就好了。小僧先去洗手……”
晏无咎却凑了上去,隔着那株开着星白花苞的荼蘼花,轻轻吻了和尚线条冷淡禁欲的唇。
焚莲的手指和指甲里都是泥土,他轻轻扶着花盆,温柔地回吻他。
晏无咎却抽身离开了。
他看着眉目神情静谧安宁,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丝不满的和尚,缓缓眨了眨眼,眉眼弯弯,脸上是熟悉的,蜜甜又放肆的笑。
轻佻,也坏。
但,叫人心软心动。
只想纵着他,宠着他,任他使坏,满足他想要的一切。
即便是四大皆空无欲无求的僧人,也不能例外。
晏无咎唇角翘起,笑着叹息一般轻轻闭上眼,额头抵着焚莲的额头,呢喃:“要保护好它啊。”
“嗯。”
那人颐指气使,轻佻轻慢:“无咎最重要的秘密交给你保管,就相当于无咎交给你保管,开不开心?”
“嗯。”
“嗯什么?”那人不满,坏脾气说来便来,不耐又傲慢地说,“说喜欢我,说很荣幸,说你心情激动……”
和尚想了想,认真地说:“檀越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这样不听话,我要生气了。”
“别生气。”虽然,晏无咎生气的样子好看极了,像繁花盛极烧灼了春天,但是,“小僧喜欢无咎,希望无咎能一直开心。”
晏无咎贴在和尚的背上,像个背后灵一样,手指危险地摸着他的喉结,听到他的回答,发出一声愉悦的闷笑。
“去洗手。洗完……”他下巴搁在焚莲肩上,一说话,气息便轻轻袭上敏感的耳朵。
和尚的耳朵便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染上一点绯色。
那清冽清甜的声音带笑,轻佻散漫又坏,低低的似有若无的气音,呢喃说:“……洗完……无咎教你做些……快活……堕落……的游戏……好不好?”
和尚没有说话,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