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莲打从一开始找到晏无咎,就想带他离开,他当然不会喜欢晏无咎在这种场合出没。
可是,焚莲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晏无咎一对他笑,他就只想满足他纵着他了。只要他能开心就好。
焚莲也想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晏无咎是什么样子的。上一世因为错误的开始,他们并没有好好相处过。这都是他的错。
这一次重新开始,或许可以有机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
可是,酒里掺杂的东西,那暧昧的药物所代表的意味,突然一刀劈断了焚莲所有的侥幸和理智。只剩凌空踏错的后怕和寒意。
晏无咎看着这和尚忽然脸色难看,就像是谁给他喝了有毒的酒似得,啪的一下不但摔了他自己的杯子,掀了整张桌子,还把晏无咎喝了一半的酒也给摔了。
接着就像要吃人似得,拉着他就往外走。
晏无咎也臭着一张脸。他没想到,给焚莲喝酒是这么危险的事。不喝就不喝,他又没逼着硬灌,何必一副他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事似得发疯。
等出了花楼,晏无咎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他别的不在意,唯独担心焚莲真的和在晏家时候说得那样,当众打他掌心或屁股。这样丢脸,他还不如死了算了。当然,死前也要先捅这罪魁祸首一刀再说。
最终,带着和尚去喝花酒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不但如此,以后连晏无咎自己也别想去喝了。
因为焚莲这个秃驴,他居然卑鄙地跑去告诉他父母,说酒里加了什么龌龊药物。
这不是废话吗?那种风月场合的酒里有这种东西不是理所应当的常识?都是成年人了,居然这么纯洁无知,只能说不愧是和尚。
可是,在晏家二老眼里,晏无咎这样声名狼藉的小恶霸,也是个纯洁无知的乖宝宝呀。
一听那种东西还得了,两人直接气得手发抖。责怪晏无咎当然是不可能责怪的,但不妨碍他们听信焚莲的话,断了晏无咎的财务来源,不准他再去那种地方。
晏无咎忍不住冷笑。
他向来非好酒不喝,所得佳酿,不是季家的舅舅堂哥们所赠,就是通过那些狐朋狗友辗转弄来的。无一不是窖藏多年,价值千金的琼浆玉液。
那种地方粗制滥造的酒,老板哪里敢拿到他面前献丑。再说了,在清苑县谁又敢给他晏无咎下药?
只是,焚莲喝的的确是有问题的酒,这事晏无咎是说不清了。
晏无咎本以为这和尚第一次喝酒看不出来好歹,不愿意糟蹋了好酒,才任由那些人给他准备了楼里的加料酒水。
莫说晏无咎根本就没想到酒里有问题,就是想到了,能让这和尚出丑的事,他也不会阻拦,只怕加的药量太浅。
哪里知道这秃驴早就发现不对了,故意装作禁受不住诱惑的样子,骗他要喝,在最后关头给他来这一下釜底抽薪。
棋差一招,晏无咎无话可说。
只是,默默在小本子上焚莲的名下,又狠狠记了几笔。
晏无咎面无表情听着晏家二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语不发。对于被断了财务来源,也没有任何反应。
事实上,他们这么干过很多次了,只是苦于两个人没有一个能狠下心肠不动摇的。以至于,说完不久他们自己就先悔上了,争相偷偷给晏无咎塞钱,生怕他受了委屈。
现在有了焚莲就不一样了,就算他们事后后悔,这和尚也绝不会松口。更不会让任何人打乱他的决定。
这一点晏无咎早就看穿,也懒得生气。他抿着的唇角下瞥,不开心地看着晏夫人,眼里满是无辜:“我饿了。娘。”
晏夫人立刻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如同晏无咎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红着眼睛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晏县令。
“这怎么能怪我的无咎,都是你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你治下的区域内这种东西大行其道,来源合法吗?有没有用来做什么亏心害人的买卖?你查了吗?你没有,你就只知道责怪我儿子。呜呜,我的无咎,你受委屈了。”
一般熊孩子后面,都有一个熊家长。小霸王背后,自然也有一个霸王花。
晏县令站在那里搓着手,又是尴尬又是心疼,眼里还有那么一点后悔。
好了,一家子都没救了。
只有焚莲一脸冷漠无情,无动于衷。
晏无咎给她擦擦眼泪,好像多光风霁月,美玉蒙尘似得,声音又清又软说:“娘,我真饿了,没有委屈。你烙鸡蛋饼给我吃。要三个。”
“好好好,我知道,你打小一心情不好就喜欢我给你**蛋饼。油要多放,要煎成嫩嫩的金色,不撒葱花。鸡汤要不要喝,刚熬的特别鲜……”
晏夫人就像个小女孩,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特别容易就高兴起来。立马忘了之前的事。
晏无咎一面被她拉着手往外走,一面回头深深地看着院内的焚莲。
那眼神讳莫如深,像浮云影翳笼着的月象,你知道看到了它,就一定要起风,却不知道会不会有雨。
晏无咎嘲弄地笑了一下,眼神傲慢凌厉,没有一丝认输的意思。心照不宣告诉他,下得是刀子雨,大家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