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挂了电话从办公室跑回宿舍楼,再跑到校门口时,真的非常紧张,紧张到脑海里一片空白。
因为他爱豆出了名的难搞,哦不,难追。除了宣传作品,根本不营业,平时都是神隐状态,探班接机的机会极少,而且从来不接受粉丝任何贵重礼物。
他就像遥不可及的一轮明月。
距离自己很遥远,非常、非常遥远,遥远到好像能被他看一眼都是奢望,充满不切实的渴求与幻想。
自己的礼物,他会喜欢吗?
季维没有底。
他只是背着用画筒装着的国画,慢慢走上车。
车上除了陆慎行,还有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三十出头的年纪,戴着副无框眼镜,浑身上下充满着精英范儿。
季维认出了他,陆慎行的经纪人应关霄,他是陆慎行最默契的合作伙伴,刚入行时放言这辈子只签一个人。
当时许多人嘲笑。
可渐渐地,嘲笑尽数换成了敬佩。
因为他签的那个人是陆慎行,被外媒形容为“一人千面”的陆慎行,二十七岁凭借《秦风》里教科书级别的演技,破纪录地拿下七项影帝称号,大家都感叹无人能打破他的记录。
应关霄笑眯眯地转头看向季维:“你就是季维小朋友吧,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叫我声应哥就好了。”
一瞬间,季维望着应关霄眼角显眼的鱼尾纹陷入了沉思。
嗯?这叫……大不了几岁?
不过他脑子转得相当快,很快反应过来:“应哥好。”
陆慎行坐在靠窗的位置,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手轻轻合上做了密密麻麻标记的剧本,目光落在他身上,停了一会儿轻笑:“背的是什么?放下吧,看起来怪沉的。”
季维赶紧摇头:“不沉不沉。”
“给你的。”
他解下画筒,紧张不安地递给陆慎行,明明来之前有很多话想说,第一次见面就想说了,譬如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作品、很喜欢你的表演,以及很喜欢……你。
可什么也说不出口。
季维有些忧愁。
陆慎行说了声谢谢后,挑眉接过画筒,打开画筒,一幅青绿山水画,车厢内展开不全,如果全部展开能长达十二米,笔力沉稳,气势辽阔,仿佛摘来冉冉山水置于其中。
他眼里透露出一丝惊讶。
是《千里江山图》的临摹。
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由于绢本画的缘故,青绿颜料色彩厚重,时间久了再打开画卷,颜料会纷纷脱落,损伤画作,开国以来只展出过两次。
上一次展览的时候,他本想去故宫看展,可惜补拍《阳关》的戏份错过了,在发布会接受采访时透露出了少许遗憾。
没想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被记住了。
他垂下黑漆漆的眸,看不清情绪。
此时应关霄也从前面探出头来:“哟,头一次看到粉丝送画的,单就这画的精细程度,得不少钱吧,太贵重了。”
陆慎行的视线慢慢移到画的落款上。
——季维。
他抿了抿薄唇,敛了略带散漫的腔调,格外认真地说道:“是太贵重了。”
完了……
季维脸色瞬间变了,他都能猜到陆慎行下一句就是“不好意思,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慌得赶紧摆手:“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我想送给陆先生的东西,我自己画的,也不费什么时间……”
少年磕磕绊绊地解释,越解释越紧张,最后停下的时候,发现陆慎行一直静静地听他说话。
男人注视着他的眼睛,特别温柔地说道:“明白了,是心意。”
他的嗓音太温柔,温柔得季维眼眶微微一热。
可不能在爱豆面前丢脸!
他赶紧低下头,用手背抹抹眼泪。
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一个包装朴素的小方盒。
他抬头,是陆慎行递来的。
怎么能收爱豆的东西呢!
季维头顶的小天线蹭地一下亮了,正准备义正言辞地拒绝,可陆慎行仿佛读出了他的心思般,嘴唇弯了弯,不紧不慢地开口:“不值钱。”
季维仔细地盯着看了看。
很普通的一个素色纸盒。
应该……真不值什么钱。
“谢谢陆先生。”
他这才腼腆一笑,接过了盒子。
季维笑的时候有一对浅浅的梨涡,再配上浅瞳色的猫眼,看上去好看极了。
陆慎行怔了怔,不动神色地收回目光:“不打扰你上课了。”
季维一顿,想说我求之不得被打扰!
每天被打扰都可以!
可话到嘴边还是懂事地说了句再见。
他一直关注着陆慎行工作室的官博,陆慎行很忙,几乎都是无缝进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能顺路来见他已经很意外了。
只是有点不舍。
季维压下涌上来的情绪,握着礼物下了车,和来之前的激动和忐忑不同,回去的步伐是缓慢而眷念的。
突然,听见车窗缓缓摇下以及陆慎行温和动听的声音。
“刚才忘了说。”
季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