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羿,你今日不是同羡之他们约定好了吗,怎么还未出发?”
年少的高羿端坐在床榻,两只脚轻轻摇晃,双眸中闪过茫然。
分明昨日,他还满怀期待地同殷羡之,霍文镜几人一同出行,但经过一场噩梦后,高羿已对这次出行,再提不起半点兴致。
醒来后,高羿完全不记得梦中的景象如何,他只觉得心口满是绵密的疼痛。
高羿绷紧小脸,马尾随着他的摇首,荡漾起轻微的幅度。
“我不想去了,没意思。”
高将军笑他:“你平日不是最喜和羡之他们在一起吗?”
高羿没好气道:“每次出行我们几人一道便罢了。偏偏李凌萱也要跟着来,她又娇气又爱生气,我不喜欢。”
若是在平日里,念着几人一同长大的情分,高羿或许对李凌萱有几分容忍。可是做过一场似是而非的梦后,他心底的情分被彻底磨灭,再想起李凌萱时,只觉得她娇气的很,每次出行都玩的不痛快。
高羿跃下床榻,随手拿起挂在墙壁的长剑,朝着高将军道:“我一个人去。”
他走到半路,又转身对高将军道:“爹,听闻最近拐骗的人伢子很多,你多派几个人跟着我,不必亦步亦趋地随行,远远地跟着就是。羡之那边,你也托人和殷丞相说上一声。”
高将军道:“羡之素来沉稳,出行又有仆人随行,定然不会……”
他心头一梗,忽然疑惑起为何高羿会变得如此心思细腻,难不成是知道内情。
面对高将军的质问,高羿目光闪躲,想起李凌萱前几日所说,整日被仆人拘着,好没意思的话,这才突然想起此事,此次出行,他们或许会想法子躲开仆人。
只是,高羿虽然不喜李凌萱,但让他告密,他也是做不出的。
高羿转身便走,身形敏捷,他清亮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爹,你可莫要忘记了!”
高将军低声骂道“混小子,连你爹都瞒着。”
但高将军还是去拜访了殷丞相,出言提醒了一番。殷羡之便被留在了家中,而只有李凌萱和霍文镜两人在城中游玩,不过片刻,李凌萱便觉得百无聊赖,两人双双归家去了。
……
元滢滢被绊倒在地面,水花在她的眼眸中闪烁。
众人看着孙方带着压迫感的身姿越走越近,不由得提起一口气来。其中,贾苒尤甚,唯恐元滢滢等会儿要攀扯到她,眉心便绷的发紧。
孙方驻足在元滢滢面前,他冷声质问:“你要逃跑?”
元滢滢没有答话,只是可怜兮兮地朝着孙方伸出手。她白嫩的掌心,此时染上了泥土,显得脏兮兮的。
孙方微一怔神,犹豫着要伸出手,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少年郎君的声音。
“住手!”
即使高羿一袭锦衣,只有暗纹浮动,并无其他多余的装饰,但众人只观他眉眼,周身风度,便知道他身份尊贵。
高羿随身携带长剑,独自出行,在路上竟当真遇到了意图拐骗的人伢子。高羿立即拔出长剑,又有身后赶来的侍卫震慑,将几个人伢子齐齐抓住。
高羿已做了英雄,心中正澎湃着,这会儿看到弱小可怜的元滢滢,被欺负成如此模样,而那身形高大的男子,还要施以毒手,不禁心头火起,站出身来。
长剑出鞘,高羿侧身挡在元滢滢面前,剑尖直指孙方。
而随行的侍卫,一见到此等严峻情势,连忙围了上来。
孙方面容不改,语气平淡道:“这是哪家的小郎君,要仗势欺人?”
高羿拢眉:“分明是你在欺辱旁人。”
他不过是路见不平。
孙方轻声笑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侍卫,又瞧着气势凛冽的高羿,沉声道:“这些人,都是被她们的父母亲戚所卖,我们出了银钱,得了她们一张卖身契。纵然去了官府,也绝不会说我们仗势欺人。”
高羿不解,他自幼生在金银窝中,吃过的苦头不过是每日练武的艰辛,从未想过竟有父母,会将亲生女儿卖掉换钱。高羿看向离他最近的侍卫,只见那人微微颔首。
但高羿握着长剑的手,并未动摇一寸。
“不过是金银罢了。你买了她们,便能这般欺负吗。依你所言,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金银,换来她们的卖身契,从此你便不可再羞辱她们了。”
孙方本要拒绝,但被众多侍卫围住,只得沉声应了。
好在,高羿不是恃强凌弱之人,他给了孙方三倍金银,足够他回去同月娘交代。
孙方走时,不禁转身望去,只见元滢滢已被高羿扶起。少年郎君清俊的脸上,满是不耐,但手掌始终未曾松开元滢滢纤细的手臂。
孙方抬眸,看着元滢滢染着泥土,显得脆弱可怜的脸,掂着怀里的银子,暗自想到。
——跟着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可比去花楼好多了。楚楚可怜的花儿,更适合养护在干净的瓷瓶中,而不是和他这样的人一般,坠入泥潭。
侍卫们打发着面容呆怔的小姑娘们,直言道:“小公子心善,把卖身契都还给你们。你们要想回家,便回家去。若是无家可归,便随我们一行,但却不是将你们带回府上,而是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