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最后一抹识念只能支撑这么久了。”碧霄看着白月,微笑道,“你是我等待这么多年,也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有眼界、有抱负,合格的神器继承者。今后,望你不失本心,为汝之理想,为这三界苍生,为这浊世光明,做你能做的一切,永不懈怠。”
“你能做到的,是吗。”
碧霄女神在即将消失的最后一抹神光里,温柔而坚定地看着白月,仿佛长辈殷切叮嘱一个晚辈。
碧霄识念在月影剑里这么久,她知道白月在追寻的是什么,而她所努力这么多,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样子又是什么。
她懂白月,白月也懂她。
可惜,两个惺惺相惜的人,初次见面却即是离别。
白月不知何时泪盈满眶,她动容地看着碧霄,“上神放心,晚辈一定会时刻谨记,绝不敢忘。”
碧霄女神满意地点点头,在最后一点光晕也变得透明前,轻柔放松地合上双眼,将沉影剑往白月手中一送,终于永久地消失了。
月影剑缓缓落到了白月手上,剑身神光一闪,残缺的地方也恢复了完好如初,银白如月的剑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锋利。
白月握住剑柄,感觉到了股巨大的人剑合一的通透神力。
她闭目回忆着方才碧霄上神给她演练的招式,蓦然睁眼,剑光在凤眸上划过,开始了新的修炼。
……
北冥伏诛大军从天界浩瀚出发,不日便抵达了北冥海域。
路途中,宋雨娘曾试图在私底下找归无胤面对谈一次,将以前的一切做个了断。
她鼓起了勇气,可是归无胤从头到尾无视她。
仿佛她已经成了一个陌生人,跟如今的归无胤毫无关系。
这种漠视,如果换成从前不知道实情的宋雨娘,她是接受的。
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的今天,归无胤却反而这样若无其事地漠视她,将她当做空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就不认识她这个人一般,宋雨娘就无法接受。
临近北冥海域前,天兵大军在沙地扎下驻营。
大家都在抓紧时间补充精力休整,而宋雨娘却来到驻地后找到了归无胤。
“不想死的话,就滚远点。”
沙地海滩前,高大挺立的男人一身黑衣,嗓音冷冽漠然。
宋雨娘脚步微顿,看着归无胤的背影,犹豫半晌,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我想和你谈谈。”宋雨娘说。
归无胤猛然转身,狂大袖袍无风自扬,速度快如疾电,他掌风一收,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宋雨娘就被他掐在了掌中。
“谈?”他眸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配和我谈么。”
宋雨娘仰着头,艰难地呼吸,也不挣扎,但还是固执地盯着他,“我知道你恨我。你杀了狂风,我也没办法怪你,事到如今,我只想解开你的心结,让你不要再沉侵在对我的怨恨中,这样活着,你一辈子都不会得到自己的幸福的。”
归无胤听了,饶有兴致地挑眉。
真有意思,这女人还挺自以为是。
她以为她是谁?说出这种话到底是想赎罪还是在诅咒他呢。
“麻烦你搞清楚,你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归无胤嘴角懒懒勾起,“不对,应该是……你什么都不是,别在这儿给自己找存在感了。要不是看在白月的份儿上,本尊早一掌碾死你了。”
宋雨娘神色复杂看着归无胤,试图在他身上看到曾经那个乖巧可爱儿子的身影,可是无论她怎么看,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高大男人都绝无曾经稚儿的影子。
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它能改变一切,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子。
她生无可恋地闭上双眼,“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吧。”反正活着对她也是一种折磨。
归无胤长眸冷漠地看着这个一心求死的女人。
他微微偏头,试图在她身上找到白骨少年记忆中那个温柔娘亲的样子,可是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悲哀的自私的女人而已。
她的眼底心里,没有一丝对他的舔犊之情,有的只是畏惧和怨念。
她虽然嘴上说着要还债赎罪,可是她心里并没有这样想,她只想死在他手上,好得到身与心的解脱。
归无胤薄唇冷冷一掀,可他偏不如她意。
让她永远活在这种自责悔恨无法解脱中,才是给她最好的结局。
归无胤无情地开口,“杀你,脏了本尊的手。你过得不好,就是对我最好的赎罪。”
宋雨娘睁开眼,面如死灰。
绝望的泪从她眼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