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乡亲,三子好歹对大家有恩,因此这事我们也不好做绝了。所以,我提议,大家的损失向桂莲怎么也得赔偿一点。至于这个赔偿怎么算,之后大家再一起协商决定。首先,这卖方子的五百块钱,向桂莲必须拿出来!”
五百块看着多,可上水村这么多人家,分到每一户能有多少?跟他们自己做辣椒油每个月净赚二三十自是不能比的。但好歹能得一块是一块。况且这只是开始,不是还会商量别的赔偿吗?
因此,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先把五百块钱拿出来!”
“向桂莲,赶紧把那五百块钱拿出来!”
向桂莲怒火中烧,“你们……你们不讲理!我都说了我卖的是我儿子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钱!大队长,你可是我们家二江的大哥,你说句话!”
周大海面色尴尬,他之前就为向桂莲说话,结果向桂莲拿着他的话无耻地把问题引向了三子,将自己撇出来。如今沈云霞说得句句在理,对于向桂莲给村里造成的损失,她的提议更没任何不妥,甚至可以说,已经算温和了。这要他还怎么说?
向桂莲又转向周家几位长辈,“七叔公,四叔,六叔。你们说句话啊!难道你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们老周家孤儿寡母吗?”
周爱国已年过三十,最小的周爱红都十六了,还孤儿寡母呢!
更别提她所求助的这些人家也是受害者之一。若是能拿到赔偿,自然也有他们的一份。都是周家人,得守望相助,能帮则帮没错。但这事向桂莲不占理,倘或是村里处置过分了,喊打喊杀,他们自是不能眼看着周二江这一脉出事。但如今……
呵呵。
见没一个人帮自己,向桂莲怕了,之前因为沈煦而鼓起的那点理直气壮这会儿也泄了下去。
“向桂莲,给钱!”
“你给不给!”
五百!别说她不愿意给,就是愿意,她也拿不出来啊!
向桂莲咬牙:“不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们把我这条命拿去!”
这是看准了大家不敢闹出人命,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刘大花看出她的心思,哼了一声,“我们要你的命干什么!你的命值几个钱?你不给钱是吧?不给也没关系!大家听我的,咱们去周家搜!总能搜出来!就是搜不出来,周家有些什么东西,看见的都拿走,就当抵这五百块钱了!”
“走!去周家!”
“对!我们去周家!”
浩浩荡荡一群人,从周家来,这会儿又回到周家去。
一进门,就是噼里啪啦一顿乱翻。家里的鸡、鸡蛋、红糖、野菌子等等,看见就揣进怀里,生怕下手晚了被别人拿去。向桂莲放在床头柜上的零钱盒子,周双莺看不上没拿。周爱党怕太惹眼被他妈发现没拿,却被大家一扫而空。
周家仿佛土匪过境。
周爱国房里没啥东西,存的钱,刘艳华在周双莺的提醒下早就全部藏在身上,也做好了准备,因此,她自觉退到一边,任由大家搜。而大家也明白,在周家,周爱国一房还算老实,尤其刘艳华身怀有孕,真要出点什么事,他们可付不起这个责任,因此倒也没为难她。
另一边。
砰砰!
方佳佳将桌子椅子全搬过去抵住门,听着外头的暴动泣不成声。
“撞!我可知道他们家还有一台缝纫机呢!那个值好几百!”
“来,再过来几个人,大家一起撞!”
“别用身体撞,肩膀疼。谁去找棵大木桩来,咱们用那个撞!”
……
“你们不能这样!那是我养的鸡!我的鸡蛋!我的钱!你们住手,住手!快住手!你们这是在抢劫!”
向桂莲一个个阻止,却被一次次推到再次。
暴动的村民正在气头上,哪会听她的?不但不会听,她每多说一句,就会让人越发想起她卖方子牺牲集体利益,让大家之前所有美梦都破碎的事。这怒气也便更重了。
方佳佳方寸大乱,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见门就要被撞开,她无比慌乱,不知所措。人在危急之时本能的会想到自己觉得最能依靠的人,她先是喊周爱军,然而周爱军压根不在家。
于是她又喊爸妈。
“我爸是粮站副站长!我妈是棉纺厂工会干事!他们都是有头脸有人脉的!还有我舅舅,我舅舅是云冈公社公安局的大队长!我……我告诉你们,缝纫机是我爸妈给的嫁妆,你们要是敢拿!他们觉饶不了你们!
还有我……我还怀着孩子,我要是有个意外!你们一个个全都等着吃牢饭!不告得你们所有人倾家荡产,我爸妈我舅舅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话一出,门外寂静了好一会儿。
大家开始迟疑。
“她说的也有道理。她可是城里姑娘,爸妈都不简单,他舅舅还是公安局的干部。这要想抓人,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抬着木桩的人心里一颤,瞬间把木桩给丢了。
“那……那咋办?缝纫机咱不要了?”
“那玩意可值三百多块钱呢!周家这些东西加起来都没缝纫机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