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离喧嚣的高速国道,耳边汽笛声渐远,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隔着水雾斑驳的车窗,林鹿打了个盹,醒来看向外面两边夹道的梧桐树。
李伯说,“就快到地方了。”
离得老远就能看到远处古朴尖耸的钟楼,几分钟后,轿车停稳在盛宅门口。
管家撑着把伞守在外面。
李伯拉开车门,林鹿从车里下来,管家就迎上前,“林小少爷这边走。”
林鹿跟随他的脚步,透过雨幕往外看。
同是新京市的老牌家族,林宅和盛宅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林宅矗立于西泊水岸,是纯西方建筑,而盛宅卧居紫庭山,中式古宅虎踞龙盘,门口石狮张牙舞爪。
外面雨不少,还伴有风,大门到别墅地势低的地方积了几处水洼。
林鹿环顾古色古香的景致,管家撑着伞介绍盛宅的由来:“宅子是盛先生请齐老先生设计督建的,到今天也有十多年了,外观还维持着原样,内部早就翻修过多次,后面还有一幢玻璃花房,您恐怕也有耳闻?”
林鹿细细一想,也想起来了。
这是新京市名门望族之间的一桩美谈。盛危的母亲过世前特别喜欢侍弄花草,盛先生和她伉俪情深,特意为她建了一座花房,她经常和姐妹们午后约在花房吃茶谈话,新京市名门闺秀喜欢办茶花会的传统便是由此而来。
林鹿前世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对这些事关注的不多。
进门,和林鹿所预想的古朴木质的家具不同,里面地上铺的是大理石地板,随处可见的家具也是清一色的低调奢华的现代家具。
管家收起伞,门一合,就把淅沥雨声关在门外。
他把手里的行李交给佣人,领着林鹿往楼上走,推开一扇门,“这里是林小少爷的房间。”
林鹿大致瞥一眼,房间宽敞,至少有百余坪,装修大气简约,是成熟男性偏爱的黑灰色布置风格,空气里弥漫着清爽的橙花香氛,落地窗正对着后面花房。
作为养老的地方,林鹿很满意,他想起促成他到这个地方的源头:“盛哥他……”
“先生在外地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来。”
林鹿轻揉眉心,时间过去太久,他不太记得前世这个时间点盛危在做什么。
不过就算是知道,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管家离开之后,林鹿用遥控器把窗帘拉上,闭合的空间让他的心一下就静了下来。
床很大很软,足够四五个人平躺在上面,林鹿在床边坐下,眼神在这一刻是放空的。
前世他忙忙碌碌,从一个轴到另一个轴,每天最多只睡四五个小时,但现在他忽然无事可忙了,居然会觉得茫然无措。
静静坐了一会儿,他去翻自己的行李,打算洗个澡。
无意间瞥见包里几罐未拆封的药瓶,这是确诊之后,医生给他开的药,他分明是拒绝了,没想到还是趁他不注意放到他包里。
林鹿也没有拆开的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按着床角咳起来,脸颊都咳红了。
林鹿抬起手臂,才发现衣袖湿了一块,即便全程都打着伞,但雨丝还是梢到了身上。
以他的经验,他这个不中用的身体只要淋雨多半会生病。
不过也无所谓了,林鹿垂下眼睑,忽地发出一声笑,与其苦苦折磨两年,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林鹿去冲了个澡,出来之后就抱着被子睡了过去,梦里前世他风光无限的场景,和最后他在病床上被死亡逼到绝望的画面如蒙太奇一般不断闪回,醒来一摸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他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但是管家早上敲门发现这件事后,连忙让佣人拿来感冒药,非要看着他吞下去,林鹿也不忍心为难人家一个老人家。
直到勉强退了烧,林鹿摸索着拾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过了四天。
林鹿撩开被子,换上拖鞋去洗漱。
随手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空锃蓝是像被水洗过一样。
明亮的阳光洒满了房间。
林鹿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忽然手机嗡嗡作响,他接起电话。
林鹿:“什么事?”
距离林鹿到盛宅已经过了整整四天,但盛危迟迟没有动静,林海天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来电质问:“怎么回事?盛危还没有兑现承诺,他为什么没有出手帮公司?”
听见那边粗重的喘气,林鹿却笑了:“他已经给过钱了,再要一次不合适吧?”
说完他就把转账记录发了过去,林海天没想到一向听话的林鹿居然摆了他一道,气得嘴唇发抖,但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我之前是怎么告诉你的……现在家里正在关键时刻,你怎么能不管公司死活?”
林鹿穿着家居服,站在窗前,漫不经心的抬眉:“爸难不成你让我卖身是填公司这个无底洞的?我以为凭您的远见卓识,是眼看家快倒了,给我指一条出路呢。”
林海天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但一线理智告诉他必须稳住林鹿,于是很快缓和语气:“爸就你这一个儿子,怎么会让你卖身呢,爸早就打听过,盛危是直男,让你去盛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