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韵一番话,让围观的百姓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们信不过李娴韵,对那仆女也有怀疑,但是自家可汗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刚正不阿、英明决断,又岂是颠倒黑白之人?
况且和慧公主自和亲契丹之后,除了可汗对她极近宠爱之外,也没有做出什么有伤国体的事情。
再加上李娴韵一副人畜无害的玉容,实在养眼,长得好看的人总是特别容易勾起人的温情,容易被人信服,容易被人原谅。
那仆女赶忙哭道:“王妃,那昆仑山乃是鸟雀不落的苦寒之地,我家小姐若是去了那里,定然有去无回,您就看在我家小姐对朝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让可汗宽宽手吧。”
李娴韵面无表情地说道:“刺杀皇族,乃是诛九族的重罪,而今可汗没有将此事累及南王府,而且还保住了你家小姐的性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莫要因为你,让这份恩典也没有了。”
“王妃是在威胁仆女吗?也是,您身为汉人,最喜闻乐见的就是契丹内斗吧,契丹损失了一员良将,削弱了自己,对后梁和后唐都是有利的。”
此言就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
这个仆女甚是能说会道,也难怪姬学渊会选中她来做这件事情。
李娴韵声音冷了几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家小姐派人刺杀皇族本就是重罪,却依旧不知悔改,还要派你当街来闹事,恩将仇报,这就是你说的以家国为重的良将?”
好大一个恶名给姬楚楚扣了过来,仆女愣住了。
她没想到李娴韵竟然反应这么快,伶牙俐齿,且句句在理,让人没有办法反驳。
那仆女赶忙说道:“这些都是奴婢个人所为,跟我家小姐和南王府都没有关联。”
“看来你也不是真心对你家小姐,”李娴韵冷声说道,“你方才让我放你家小姐一条生路,可是态度蛮横且对本妃多有指责,你这分明不是来让本妃帮忙,而是来拱火的,一方面陷你家小姐于不仁不义之地,一方面质疑可汗的决断,让可汗与臣民离心。一个仆女居然有这样的胆量来触怒天颜,若是身后没有人指使,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好家伙,这恶名不仅扣给了姬楚楚,还扣给了整个南王府。
仆女心惊,素闻李娴韵巧舌如簧,今日算是领教了。
还未等她斟酌好说辞,李娴韵便说道:“本妃虽然是汉人,但是女嫁从夫,自然会以契丹的利益为重,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说完,绕过那仆女带着人离开了。
李娴韵离开之后,如意坊门前的人群皆议论着散开了。
阿里站在如意坊门前,看着李娴韵的马车渐行渐远。
方才他本来要上前帮忙的,但是看到李娴韵好似王者一样应对自如,根本用不上他,便没有往跟前凑。
有女工不敢相信地看着阿里,说道:“掌柜的,公子竟然是王妃,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阿里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聚拢的女人们。
“不管公子是什么身份,公子就是公子,是她让咱们有了活计可以很好地生存,对咱们有恩,大伙儿要做好手头的事情,不能忘恩负义。”
“是。”
今日天有些阴沉,秋风裹挟着落叶漫卷。
幽兰担忧地看着李娴韵,“主子,您是不是有些难过?”
以后不能够以男装示人,不能做喜欢的事情,一定会很伤心难过吧。
李娴韵依旧看着外面,光线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变得更加柔美。
她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契丹人瞧不起汉人羸弱,汉人瞧不上契丹人野蛮。二者相互仇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值得往心里去。”
李娴韵顿了一下,“眼下本妃的身份暴露,再要行事需谨言慎行,不能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抓了把柄,还有咱们开医馆将要面临的困难会愈发多起来。”
没有病人来看病,而且还会被别的医馆疯狂地排挤诋毁,这些都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所以她要回宫调整一下,细细想一下才行。
不过,她很能想得通,身份暴露是早晚的事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李娴韵回到汗宫,带着幽兰径直来到梧桐树下。
吊椅上落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李娴韵将叶片扫落下来,和幽兰坐在吊椅上,脚尖轻踩地面,吊椅便幽幽地荡了起来。
天很蓝,树很高,金色的暖光从枯黄的叶片间透了下来,一切的一切美得好似一副珍贵的画卷。
李娴韵仰着头看着这样的美景,心渐渐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娴韵和幽兰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耶律焱带着金乌走了过来。
耶律焱消息素来灵通,看来已经知道西市发生的事情了。
幽兰赶忙从吊椅上下来,恭敬地站在一边。
耶律焱一双黝黑的眼睛全在李娴韵的身上。
待走到跟前,耶律焱坐在李娴韵的旁边,长臂一伸便把人圈在了怀里,“让你受委屈了。”
幽兰和金乌对视了一眼,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李娴韵看着前方的菜圃,各种蔬菜依旧茂盛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