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息与脑中的记忆印证。他从一家人的谈话中得得出两个结论:第一个结论是,他爸四兄弟之间非常不和睦,原因没人说得清,就是一笔糊涂账。
大伯觉得爷奶偏心,老二没良心,老三不懂事,老四吸血;县城的三叔觉得全家都想吸他的血,小叔则觉得全家都对不起他,他本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他爸韩大华在家中排行老二,他则觉得三个兄弟没一个省心的,反正大家互相埋怨,彼此不满,每个人都有一肚子委屈。
第二个结论不光是他们姓韩的对李满福这个生产队长不满,村里的其他小姓也对他不满。可惜李满福既会溜须拍马,又会笼络人心,大队的会计跟他好得合穿一条裤子,大队会计时常帮着他说话,大队长对他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兑: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吃完饭,陈月香就对韩大华说道:“大民,走,咱回屋去,我有事跟你商量。”
两人离开堂屋,去了里屋。
韩兑猜测他妈应该是要说换亲的事,就对她比了个手势,陈月香笑着白了他一眼。
韩刚吃完饭一抹嘴离开了饭桌,韩梅去收拾碗筷,韩兑也帮忙去收拾。
韩梅惊讶地说道:“小锐,你放那儿,咋用得着你干家务活?”
他们村里,几乎没有男孩子干家务活的。
韩兑大声说道:“没事,大姐,我也是家中的一份子,为家庭做贡献人人有责。我心地善良,替人着想,要不怎么会相由心生呢。”
韩刚:“……”越说越来劲了。
韩竹看韩兑都帮大姐干活了,她也不好意思闲着,便主动去擦桌子和扫地,最后只剩下韩刚一个人硬杵在那儿。
韩兑把碗筷拿进灶房,就被韩梅硬推出来,她说道:“你躺了几天,身体还虚着呢,你赶紧去刷牙洗脚,拾掇完早点回屋歇着。”
韩兑回屋拿了牙刷和搪瓷缸子,去院里的水井边接水刷牙。
他刷牙,韩刚就在旁边看着,不解且不屑地说道:“你嘴里能有多脏?每天早上刷牙也就罢了,晚上还刷。你们念过书的人就是事儿多。”
韩兑把嘴里的牙膏沫子吐出来,诧异地问道:“怎么,你都不刷牙?”
韩刚骄傲地说道:“我从小到大就没刷过牙,我的嘴不脏。”
韩兑:“你确定你不脏,你明天早上照照镜子,看看你的牙是什么颜色?再用手捂着嘴猛吸一口气,嗅嗅是什么味道。大哥啊,你可是要找媳妇的人,可长点心吧。”
韩刚:“……”
韩兑说完直摇头叹息,想想倒也理解了,别说是七十年代,就算是在他那个时代,某些地区某些人的卫生情况也很堪忧。看来他真是任重而道远。
韩兑说完,用怜悯的目光看了韩刚一眼,转身回屋去了。韩刚心里直堵得慌,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韩梅帮韩兑烧好了一锅热水,喊他泡脚。韩兑舒舒服服地泡了半小时脚,本想看会书,可家里的电灯炮瓦数太小,而且供电还不太稳定,忽明忽暗的,他怕伤眼睛,索性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清晨,村里的闹钟——大公鸡,一声接一声地喔喔叫着,大家陆续起床。
韩兑起来后看到陈月香就问道:“妈,昨晚上爸是怎么说的?”
陈月香压低声音道:“你爸听到我摆出的道理,也有些松动了。关键是你奶那一关不好过。这事,还不能我去说,得让你爸自己去说。”
韩兑一脸崇拜地看着陈月香,“妈你可真厉害,随便一说就让爸改主意了,你说我要是能遗传到你的聪明和口才该有多好。”
陈月香笑骂道:“你可得了罢,用到老娘时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用不到时,拉着脸不理人。你这一点就随你们老韩家。”
韩兑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妈,我知道你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是你以后能不能别刀我,你看我这细皮嫩肉的,挡不住啊。”
陈月香笑道:“行了啦你,别贫嘴了,赶紧准备吃早饭。吃完饭,还有正事呢。趁着这几天不上工,赶紧把这事给解决了。”
现在秋收已过,麦子也种上了。挖水渠修河堤修路的活暂时还没分配下来,社员们难得休息几天,再过几天又该上工了。
全家人起床后,坐到桌上开始吃早饭。
早饭是杂面饼子、咸菜丝和小米粥,吃完早饭,陈月香就催促韩大华去公婆家说换亲的事。
韩大华也知道事情不好办,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去。
韩大华离开后,韩刚也跟着出门,韩竹去邻居家串门,韩梅利索地收拾完家务,就抱着一大木盆脏衣裳去河边洗衣裳,临走前她还特意问韩兑:“小锐,你有没有换下的脏衣裳,拿过来我一块洗。”
韩兑忙说不用,衣裳他自己洗,韩梅索性自己去韩兑的屋里找了脏衣裳放盆里端走。
陈月香望着韩梅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怪不得你跟梅子亲近,她对你是真好,小竹都没这么对你。”
韩兑道:“是啊妈,你说大姐对我这么好,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入火坑不管,大家会怎么看我?”
陈月香赶紧为他开脱:“你也不是不管,你也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