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因为一夜没睡,做梦了吗? 四郎恍惚一瞬。 那些隐约缥缈的声音中,忽有一声号角锐鸣惊醒了他。 他脸色大变,蹭蹭几步,登上高处,向山下望去。 这一望,顿时脸色煞白,身子晃了几晃,不敢相信。 山下,密密麻麻,至少有数万人。 大穆禁军! 怎么可能! 没有皇帝的谕令、枢密的文书,谁敢调动这么多的军队! 三郎吗?他怎么让枢密院同意的? 四郎从高处下来,脸上已经没有血色。 “怎么能?”他想不通,“禁军怎么能来的这么快?” 叶碎金道:“你难道不知?最近的龙卫军,军营离这里不过四十里,自然快。” 捧日、天武、龙卫、神卫为大穆禁军的上四军。 其中,捧日军和龙卫军是骑兵。 离王屋山离宫最近的,正是龙卫军。 上万禁军既已杀到,这场离宫之变等于已经宣告了胜负。 四郎面无血色,却仍然问:“他是怎么调得动龙卫军的?” 他半夜起事。 皇帝的寝宫最高最远,所以是三郎七郎最先惊醒,他们两个直接披衣便迎战了。 根本没有来得及与叶碎金碰头。 哪来的手谕、文书大规模调动军队。 叶碎金看着他: “待会儿你自己问他。” 她视线扫过, 叛军都一脸惶然。 叶碎金厉喝:“还不丢下兵刃!” 大势已去。 桄榔一声, 有人第一个丢下了兵刃。 跟着便好像传染了似的,叛军一个个面色如土,都丢下了兵刃。 殿前亲卫们上前将其拿下。 龙卫军杀上了山。 离宫里,杀声震天。 三郎一身血和汗,提枪进来。 看到叶碎金站在阶上,四郎颓然坐在她脚下。 三郎丢下枪,过去一脚将四郎踹翻。 “七郎的胳膊!”他大恨,“是你伤的?” 四郎嘴角流血,面如死灰,没有回答。 叶碎金问:“七郎怎样?” 三郎道:“无性命之碍。” 那就行。 叶碎金问:“唐明杰呢?” 唐明杰是殿帅,殿前司指挥使。 这次出门带的兵,全归唐明杰管。他从始到终都没有出现。 三郎眼中闪过伤痛。 唐明杰当年从井里被救上来,是那么小那么小一个瘦弱孩子,连话都不会说。手指、脚趾间都生着苔藓。 后来,他做了他的妹夫,和十一娘十分恩爱。 三郎都不知道要怎么对十一娘交待。 “明杰为人所诈。已经……”三郎咬牙道,“已经殉职。” 晨光打在叶碎金的脸上,使她看起来宛如一尊雕像,美丽而冰冷。 唐明杰在军中,除了下达和接受命令,不跟旁人说话的。 什么人能诈他? 什么人杀了他? 叶碎金闭上了眼睛,片刻,睁开。 终于问道:“段锦呢?” 三郎用力咬牙:“已擒下了。” 叶碎金狠狠闭上眼睛。 她的胸口出现起伏,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帝,终于像一个活人。 世间每个人都至少有一个不是“别人”的别人。 对唐明杰来说,就是段锦。 段锦不是“别人”,是握着他拿刀的手教他怎么杀死仇人的大哥哥;是硬要他喊叔叔,照料他生活起居的年长者;是手把手教他武功、兵事,带他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师父。 他怎能是“别人”呢。 当然也不是“任何人”。 十一娘教唐明杰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但段锦,对唐明杰来说,不是“任何人”。 三郎恨道:“他见大势已去,没有反抗,束手就擒了。” 叶碎金低头看向坐在脚下台阶上的四郎:“你许了他什么?” 段锦是一品国公,他是大穆勋贵里第一个封国公的。 地位、财富、恩宠他都有。 什么能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