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叶家堡由爹来继承,会是怎样?” “最后这个结论,是爹自己做出来的。” “他说,如果是他,会趁着流民多人口贱,多买些家丁,稍稍壮大家中部曲。可这数量也是有限的。因为人要吃饭,我们家的田地就这么多,出产就这么多,能养活的人口是有限的。便是壮大,也有限。” “然后,他会尽力与各县县令维持好关系。因为我们是草民,他们才是官。” “所以,爹自己推演来推演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如果由他来继承叶家堡,现在邓州的主人或是马锦回,或是杜金忠,他二人中的一个。” “叶家堡还是叶家堡,乡间一富绅。” “但叶家堡其实是邓州实力最强的一支兵了,马、杜二人都懂。他二人必然是想要咱家的。” “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会跟做官的去冲突。” “说不好,十一娘、十二娘就要被推出去,给他们做个儿媳甚至填房。” “这,就是没有六娘的叶家堡,没有六娘的邓州。” “这样的邓州,会如同天上的馅饼一样,自己掉到我家的饭碗里来吗?” “桐娘,你说话。” 桐娘哪还说得出话来。 桐娘听得两眼发直。 其实人只要不是先天的脑子有残疾,大多是可以说得通的。 桐娘比较了不同的人给她的不同的说辞,很明显丈夫说的更有道理,更合逻辑。 她的公公,的确是个守成、不败家的人。但叶碎金带着叶家做的一切,的确她的公公或者丈夫,都是做不到的。 原来如此。 桐娘有一种拨开迷雾见明月之感。 她呢喃:“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叶家堡以后给阿龟,因为阿龟如今才是嫡长房嫡长孙。他该得的。”她绕出来了,“其他的,是他姑姑自己赚的,是他姑姑的私房。” 三郎也松了一口气。 他告诉桐娘:“这趟出去,军功还没录完,账还没盘完。我们出去搏杀,也不是白给六娘干活的。自然该升的升,该赏的赏。” 如今以军功升迁,官职是有俸禄的。在这之外,还有赏赐。这些都是明路的。 在明路之外,还有旁的。 “昨天给的箱子,你收好,以后,这都是你的私房。”他道。 打仗发财可不只靠升迁和赏赐。 这是人人都有的,虽不会像军功和赏赐那样记录在册,但这是军中公开默认的。 所有军队都这样。 三郎道:“孩子们的我来挣。他们阿爷挣的将来也会留给他们。咱家的孩子以后有好日子过。” “只你在家里,我希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瞎想。不要瞎听旁人吹风点火。 桐娘点头:“好。” “对了,”他问,“大兄今日过来什么事?” 桐娘道:“哥哥想问,能不能给他谋个差事。” 三郎想了想,道:“大兄也能识文断字,也会为人处世,这样,我安排他去内乡做个押司。” 押司是县衙里的文吏,便是俗话说的小鬼难缠里的小鬼。在过去,如桐娘家这种乡绅也要客气地与之打交道。如今,丈夫轻轻一句话,就给安排了。 “内乡啊。”桐娘道,“有些远呢。” 内乡离叶家堡不算远。但马上,五郎婚礼结束后,他们家就要举家迁往比阳城了。 论起来,内乡可以说是邓州离比阳最远的一县。 以后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 而三郎的舅兄,其实期盼着能去比阳。 “远些未必不好。”三郎道,“亲戚离得太近了反而未必好。” “桐娘。”他又道,“你既知当初的事,便该知道六娘的性子有多烈。她如今一言九鼎,若惹了她的厌,便是我的舅兄、岳父母,也没人敢帮。到时候,求我也没用。” 桐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