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是他们的堂姐妹,七郎的亲姐姐,性子被养得怯懦,在夫家过得不好。 有一回七郎出去打猎,路过姐姐夫家,顺便去看望一下,哪知道看到三娘半边脸都肿着。情急一扯她手臂,她疼得哎哟直叫。原来手臂上被打得淤青了。 耳光是婆婆扇的,手臂是夫婿打得。 七郎当年年纪小,当场暴跳就要去打姐夫,被三娘死活拦住。 七郎气不过,回家来告诉了家人,爹娘却只说“会跟她男人说说,动手轻点”。 七郎要气死了,告诉了六姐叶碎金,叶碎金年纪小小,马鞭一甩,带着一群族兄弟和家丁就冲过去了。 对方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看这架势忙也忙招了家丁出来。 一群人在叶碎金的指挥下叮咣五四地把对方给爆捶了一顿,三娘的夫婿被几个舅子揍得鼻青脸肿。 三娘却反倒哭哭啼啼,责备叶碎金和兄弟们不该多事,拼力护着夫婿。 气得叶碎金说:“那以后我们不管你!” 回去后,三娘七郎的母亲还找叶碎金的父亲告叶碎金的状:“三娘好好的贤良名声,都叫她毁了。” 七郎因此在兄弟间抬不起头来。 第二年,三娘难产而亡。 后来从陪嫁丫头嘴里才知道,因为叶家子 弟之前揍了三娘夫婿, ≛(格格党文#学)_≛, 身子一直不好,才没挺过来。 叶碎金虽说过“不管你”,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她对她爹说:“别拦我,谁敢拦我!我要掀了他们家的屋顶!” 长辈们心里也有气,这一次就默许了。叶碎金再一次带着兄弟们打上了门,这一次连老虔婆也打了。 “我敬你是个长辈,你却老而无德!”叶碎金正手反手扇了老太婆几个耳光,啐了她一脸。 还把三娘的嫁妆都拉了回来。 这一次,三娘的母亲没再告状。 备了厚厚的礼,悄悄送到二房。 “只想着女儿家名声好,好嫁。又想着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万想不到他家是这样恶毒人家。可怜我的三娘……”她早后悔了,掩面痛哭,“三娘若有六娘一分厉害,也不至于孕期里受这样的错待也不敢回家说一声。” 那之后,叶家出嫁的女儿们,夫家忽然待她们客气了几分。 说起来,都是沾了叶碎金的光。 可惜三娘沾不到了。 一提起三娘,叶四叔高举的手就僵住。 慢慢地放下,鞋子也扔在地上,重新套在脚上。 三郎很孝顺地蹲下去给他提鞋:“让十二娘去吧。她如今可是邓州别驾、节度副使的女儿,不怕嫁不出去。” 叶四叔想想是这个道理,他如今在邓州大小算是二号人物。 他“哼”了一声:“让她去南阳,让永皙看着她点。” 背着手,腆着肚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九月底,四地各处都能看到流民户里捣纸浆,做纸衣。 青衫黑裤的叶家军——其实现在该叫邓州军,但大家还是习惯叫叶家军,巡视各处。 有些流民后悔了,怯怯地去找叶家军:“军爷,现在再想去方城,还收人吗?” 上面早有指示。 叶家军说:“收,不过去的晚了,分到的房子和田地都没有去的早的好。” 那是肯定的。 那也只能怪自己当时太过犹豫还想继续向南,又贪恋此处安稳想多停留一段时间,错过了最早的红利。 也有些是来的晚的流民,也有些当时犹豫了不肯去当兵的男人们问:“听说当兵能吃饱,还要人吗?” 并不是所有当兵的都能吃饱的。 有些地方,不仅要卖命,还被克扣粮饷。 可如今九月了,当初第一批有男人投了叶家军的人家,户户都按时拿到了坐粮,足斤足两,叫人心动。 那自然是要的。 一直都要,永不嫌多。 凑够一车人,就可以往叶家堡送。 这次家人没有再哭哭啼啼的了。 不止叶家佃户,许多流民只要能互相作保,也可以接叶家军做冬服的活儿。 领布料的地方有秤,两边都是秤盘。一边放着麻绒,一边放着芦花。 穷人家的袄里也填芦花。芦花亦可保暖,但远不如麻绒。当然最好的是丝绵,但那是富贵人才用的起的。 可以清晰地看到,同样的体积,麻绒沉沉地压过了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