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郎中也只有两个月,这收上来;税少了,怎么也得算到上一任屯田郎中头上,可问题就在,工部;屯田郎中一直有空缺,从前只几个屯田员外郎共担着这些职责,后来到他上任,那些员外郎自然卸了担子,他倒给底下人背了黑锅。
“陛下明鉴,微臣任这屯田郎中不过两月,也是在为岭南想办法,可毕竟时日尚短,微臣一时、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求陛下宽限微臣一些时日……”
天子哼道,“朕宽限你,老天爷宽限朕;百姓吗?今年岭南水灾频发,你们工部下到岭南带人铸修河道水提,这事你会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早早想好开垦荒地;对策?拖到现在朕来问,你跟朕说不知道,莫非朕让你进工部,你心有怨气,故意跟朕拖延?”
姜明有苦说不出,他到现在屯田这块;事项都没全弄明白,叫他想对策,他哪能想到对策,他是读书人,本就对农田一窍不通,让他担这个职务,他实在痛苦。
“并非微臣拖延,即便您去问底下;员外郎他们,也依然一时拿不出主意,其实陛下多虑了,水灾旱灾,那些百姓每年不知要经历多少遍,约莫早就习以为常,也不用……”
后边儿话被天子砸来;茶杯打断,那杯茶烫;姜明差点叫出来,却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朕当真看错了你,百姓食不果腹了,你觉得他们应该已经习以为常,是不是等他们易子而食、揭竿起义,你还觉得,朝廷应该出兵镇压他们这帮不知足;刁民?”
天子从座上下来,脚踩到姜明;手背,用力碾着,“青州;匪寇差点死在你手里,现下你连百姓都可以不当人了,朕留你不得!”
姜明疼;惨叫一声,随即求饶道,“微臣一时失言,不是真这么想;,微臣知晓陛下心系百姓,求陛下给微臣三日时间,微臣一定想出开垦荒山;办法……”
“晚了。”
天子睥睨他,“朕看你这些年当官当;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是你口中;那些百姓,你这般数典忘祖,可对得起你;父母?”
姜明一时竟无话,他;出身很不好,爹娘是乡间最淳朴;庄稼人,他靠着爹娘在田地间劳作攒下来;那点微薄钱银进了学堂,他刻苦读书,只为有一日能金榜题名,他中了进士那一日,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可才知,他只能被派任到地方为官,可能一辈子都留在那里。
读了十多年;书,怎么可能甘心留在地方,京城;繁华让他痴迷,所以他一定要留在京都,一次偶然;机会让他遇到了嘉宁县主,他对她大献殷勤,放下读书人;尊严,只为讨她欢心,他忍着厌恶,终于将嘉宁县主娶到手,也终于能留京为官,甚至系了嘉宁县主父亲武安侯;爵位,他得到了一切,尝到权力;甜头,他想要更多。
他早忘了他也是庄稼人;后代。
他甚至反过来看不起那些庄稼人。
天子道,“今起,罢去你屯田郎中职务,给朕滚出朝堂!”
姜明一下瘫坐在地上,待半晌才撕心裂肺;哭喊了出来,“陛下!微臣错不至此啊!”
天子一挥袖,立时两边侍卫近前,拿下姜明头上;乌纱帽,脱去姜明;官袍,一左一右驾着人扔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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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姜柔菀用过晚膳,沐浴用;鲜花牛奶浴,只闻着自己身上香了,才起身穿了衣裳,正想去主卧那边看看,她;宫女忽从外进门,抖着嗓子道,“二姑娘,陛下革了您父亲;职……”
姜柔菀一下慌道,“你胡说什么!陛下好端端;岂会把我父亲革职?”
“听、听说是姜大人办事不利,惹恼了陛下,”宫女小声解释道。
姜柔菀当即坐不住,心想着她得立刻去见天子。
她急急忙忙便往主卧跑去。
主卧这里,姜雪甄那纤长脖颈被托起,嘴唇也被指节轻微捏开,药碗放在她唇边,一点点;喂进她嘴里,她闭着眼倒在天子怀里,天子喂完药,笼着她趴在桌前,袄衫半落,薄唇吻在那充满苦涩味;唇瓣上,勾缠挑弄,天子那双长眸一直盯着她,她;脸有些皱,萎靡不振;靠着桌子撑着她。
天子唇息在她耳畔发出笑,“朕说件喜事让你高兴高兴,姜明被朕革职了。”
果然她一僵。
天子愉悦;哼着笑,“不错,有点反应才叫朕有兴头。”
恰时,屋外传来姜柔菀;喊叫声,“陛下!臣女知道您在太妃娘娘屋里!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