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寂,烛泪顺着灯台滴落,慢慢凝结在桌上。
天子快等;不耐烦了,刚要再开口。
姜雪甄微微侧身,手支着桌子,仰起头,她;脸白如皎月,眼瞳内沉寂凝黑,宛若引颈待戮;鹤,“陛下想要什么?”
天子与她对视,他应当不顾她;脸面,现在就逼迫着她主动委身给自己,他想要;是报复,只要报复过后了,他就能丢之弃之。
但现在分毫没感觉到得逞后;得意,他甚至更加烦躁,这样不对。
天子骤然笑起,“朕得好好想想要什么,姜太妃到时候可别给不起。”
他拂袖离开。
遂初堂;大门合上,姜雪甄腿软;跌坐进玫瑰圆椅,她出了一身汗,呆呆看着那张画纸,她和被锁进笼子里;鹤没有区别,天子想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外边儿敲门声起,“娘娘,奴婢能进来吗?”
姜雪甄飞速将画纸拿到灯上,看着它一点点烧没了,心有恍惚,只听着如秀重复敲门声,才似大梦初醒般让人进来。
如秀推门进房,匆忙入了内,“娘娘,咱们宫里;宫人都被陛下换下了……”
姜雪甄道,“我知道。”
如秀欲言又止。
姜雪甄从椅子上起身,“晚了,该睡觉了。”
“哕鸾宫到底还是您;居处,陛下若真心有二姑娘,为什么不能把她纳进宫,反倒把二姑娘留在哕鸾宫,还这般大动作换掉宫人,他们那些人都说是陛下心疼二姑娘,怕底下人照顾不周,可奴婢分明觉得陛下是对您图谋不轨!”如秀一口气把话全说出来。
姜雪甄忽正色交代她,“如秀,这样;话以后都不要在人前说,陛下反复无常,我保不住你。”
如秀回想着天子那不怒自威;样子,不觉心里生寒,若是在以前,她甚至还与他追着打闹过,那时在老宅里,她和张嬷嬷都只当他是个穷小子,说句不中听;,哪里配得上姜雪甄这样;世家千金,总不能让姜雪甄跟着他在外面吃苦,就是姜雪甄同意,她和张嬷嬷也不会同意。
谁也不知道他隐瞒了常山王;身份,若他坦诚些,他和姜雪甄也不可能生生错过了。
现下两人成了叔嫂,天子成日里来哕鸾宫故意找人不自在,小肚鸡肠;很。
听说近来大臣都在催着天子立后,也许等皇后人选定了,姜雪甄才能过清闲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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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不亮,天子挑;宫人被送来哕鸾宫,天子还遣来一名掌事宫女如意及一名近身伺候姜雪甄;宫女如棠,据说是天子亲自取得名儿,从;如字,不知道;还当这名儿是姜雪甄自己取得。
那两人入哕鸾宫后,底下宫人;差使都交由如意来管,张嬷嬷没了活,只能歇着,而一直近身侍奉姜雪甄;如秀有了如棠替她分忧,更感觉是天子;一双眼睛盯在姜雪甄左右,整个哕鸾宫看起来井然有条,可实际气氛沉寂。
也只有住在西次间;姜柔菀最高兴,她上吊后天子来看望过她,只可惜当时她在昏迷,而且据说天子还为了她指责姜雪甄,嫌弃哕鸾宫;下人照顾不好她,特地挑人过来伺候,天子这般用心,足见她在天子心中是独一份;。
姜雪甄多数时候不愿再出来走动,也只有贤太妃宫里来请她,她才去。
这日贤太妃邀她去仁寿宫;畅音阁内听戏,她进了畅音阁才知贤太妃只请了她一人,别;太妃都没来,随她来;如秀、如棠候在阁门外,贤太妃和她互相搀扶着上了畅音阁二楼,两人坐下,戏台上戏开场。
贤太妃推了推小案几上;桃酥,“老吃妹妹送来;点心,也请妹妹尝尝我宫里人;手艺。”
姜雪甄拣一小块桃酥放嘴里细细品着,是正宗京都人;口味,她有些年头没吃过桃酥了,最后吃到这东西是在她十二岁那年;生辰宴,此后去了应天府,再被姜明接回姜家,都没再吃过这样好吃;点心。
姜雪甄是有些怀念;,张嬷嬷曾说过,母亲很喜欢吃这东西,她小;时候也喜欢吃,只是后来吃不到,甚至差点饿死,谁敢想象,她被姜明接回姜家,整整饿了三天三夜,姜明要把她身上;刺拔掉,要让她千依百顺,她在入宫前住在姜家;那段日子现下再回头去看。
当真连人都不如。
“你那妹妹是打算住多久?”贤太妃问她。
姜雪甄抹掉手上;碎屑,“要留段日子。”
贤太妃唉一声,“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看人是准;,你跟你妹妹不是一路人,自她住到你宫里出了多少幺蛾子,你也跟着遭罪,不如送她出宫去。”
“贤姐姐说;是,但这不是我能决定;,”姜雪甄苦笑道。
贤太妃一听便明白了,与她交了个底,“我那弟媳前儿来宫里看我,与我说了点子前朝;事,现下朝臣催着陛下立后,内阁拟了各家千金;名单呈给陛下,都被陛下压下来了,但内阁每日都有要求立后;折子递上去,犹以黄纪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