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米花综合病院,神经外科病区。
多学科会诊刚刚结束,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与身着深色制服的警察们擦肩而过,虽然夜幕已经笼罩住整座城市,整个病区都已经悄无声息,但走廊中的几人仍然行色匆匆。
“情况如何?”
“犯人已经苏醒,认罪态度良好并强烈要求立刻入狱,可他交代的情况与所得证据严重不符,医生说虽然硬膜外血肿已经进行了抽吸引流,但仍然不能排除颅脑外伤引起的神经精神症状。”
还只是交番实习警察的高木涉向前辈报告着最新情况,表情充满了疑虑、怜悯,还有什么难以形容的情绪。
几小时前,那个犯人在车祸现场不远处被抬上担架时,短暂地苏醒了几分钟,还挣扎着抓住他的手,以十分卑微的语气恳求警方为他提供证人保护计划,并坚称自己有神秘犯罪组织的情报,最后才头一歪昏了过去。
铁壁般高大的男人停下脚步,顺着病房虚掩的门缝向里看去。
他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伊达航,奉命调查这起由珠宝盗窃案演变成故意伤害的案件。
犯人真实身份是个混血美籍通缉犯,两个月前潜逃至日本境内,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获取了伪造的证件找到工作,甚至还非法持有警//用枪//支。他凭借在近郊贵族私立小学做外教的便利身份打听学生们的家庭状况,以此确定行窃的目标。
藏匿赃物和作案工具的地点无意中被发现,被迫转移物品并逃亡——对于一个盗窃惯犯来说这是很合理的,可为什么他在逃跑途中像是有深仇大恨般,驱车撞向了某位市民的豪车呢?
还有,在犯人为了甩掉追踪而换乘备用车辆的那座废弃工厂,里面的一些痕迹也很耐人寻味。
伊达航回想着工厂中爆裂曲面钢化挡风玻璃的残骸,以及郊外宅邸前那台惨不忍睹的奔驰S空壳,发散了一下思维——难道那是被黑吃黑后的报复行为?
病房里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到来,起身走近拉开房门。
伊达航甩了甩头,把刚才的推测驱出脑海。办案时预设立场、主观臆测可是大忌,必须要有充足的证据才能……他的思绪在看清开门那人时,突然中断了。
“萩原?松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握着门把手的萩原研二额头上青了一大片,坐在心电监护仪旁边的松田阵平闻言回头,掀起刘海的额头上,和幼驯染对称的位置竟然也有一片瘀伤。
“说来话长……”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困倦地拖长声音,“先审审这家伙吧,完全不老实嘛。”
“我说的都是实话!”病床上那个被绷带和石膏裹成粽子的犯人情绪激动地反驳,监护仪上心率和血压同时上升。
“哈?你怎么不说是外星人绑架了你呢?什么‘车辆被控制’‘无人机监视’那种鬼话一眼就能看穿的好吧!”
萩原研二接过高木涉捎来的湿毛巾,一手按住松田阵平的肩膀,一手把毛巾按在他的额头上。
“消消气嘛小阵平,一激动皮下血管出血更严重了怎么办?我可不想看到这么帅的脸破相啊。”
“车辆被控制?无人机?”
伊达航不明所以,他提前看过了监控录像,那座废弃工厂是监控死角,很遗憾没有获得信息,但后续画面里,这位犯人在公路上可是全程面孔狰狞地握紧方向盘,目标非常明确地冲着那辆奔驰S而去,哪有什么无人机的影子?
他顿时疑窦丛生:“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犯人像是抓到了救星般,眼睛猛然亮了起来,立刻全盘交代了自己从转移赃物开始的过程。
片刻后。
“你是说……你的车辆不受控制,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高速行驶,自行撞击了奔驰S,并且天上还有三架无人机在监视你,其中两架还携带了炸弹……”
伊达航明白此前高木那副无语中带着怜悯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他也开始有点怀疑手术麻醉的药效是不是还没过,才会导致犯人信口开河。
“一定是监控录像被人替换了!以那个组织的能量,完全做得到!他们现在正在内讧,一派人抢了我的宝石,还控制我的车,让我去撞另一派的干部!”
看过了监控画面的犯人依然嘴硬,并且坚称那个以动物为代号的神秘犯罪组织在迫害追杀他。
伊达航面无表情,高大的身躯背着光,压迫感分外的强:“监控是在我眼皮底下拷贝下载的,那段公路上的球机型监视器有独立的识别加密编码和压缩编码,人为修改替换的概率接近零。”
“这……”犯人嗫嚅着嘴唇。
松田阵平揉了一把卷毛,身体前倾,手肘撑着膝盖,表情十分冷酷:“既然你还负隅顽抗,那我们只好挨个点出漏洞了,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这么嘴硬。”
“首先,你说无人机在实时监控你,也就是说无人机和车辆速度一致。”
犯人小幅度地点头,那个卷毛实在太像□□成员了,给他的压力有点大。
“但是,从你所描述的大小来看,那是三架蜂鸟无人机,由于电池容量和材料限制,蜂鸟无人机的最高时速只有一百公里,这还是上个月才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