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洲银说过错不在她,但宫野明美仍然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失误。
如果因为她的缘故导致无辜的警察进入组织的视线,甚至被灭口……宫野明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上一个因为她的失误而车祸受伤住院的无辜者,已经失联一个月了。
宫野明美的问题有点超出她有资格得知的范畴。但白洲银考虑片刻,鉴于她是事故的当事人之一,还是如实告知了。
“本次事故的扫尾由我全权处理,对两位警察的方案暂时没有决定,因此还是按照普通监视程序来走,其他等我回国再做定夺。”
白洲银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这么问,难道是想接手监视任务?”
宫野明美屏住呼吸,几乎立刻就要答应下来,然而对方下一句话就掐灭了她刚冒出头的想法。
“我很高兴你对组织任务有积极性,不过我说的新任务不是这个,而是调查事故中撞击无人机的肇事鸟。”
“?”
这个追责思路是宫野明美没有料到的,顶头上司没有开玩笑吧?
“既然你事先做过驱鸟,以组织特供驱鸟声波和化学制剂的效力而言,有漏网之鱼的概率太低了。其次,飞鸟竟然径直撞向形似猛禽的无人机,这本身就很可疑,可能是人为训练,但也不能排除病毒或寄生虫的影响。我稍后将任务详情发送给你,记得联系附录里的鸟类学家,收集事发地点肇事鸟的生物质信息。”
白洲银连珠炮般说完,听着通讯器那边的人迟疑地应了一声,又补充道:“还有什么问题?”
宫野明美发觉今天的上司意外地好说话,立刻追问了一个从前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诸星先生怎么样了?”
白洲银站在原地想了两秒,才回忆起这个人是谁。
当初他在处理一位组织外围科学家被北非恐怖组织绑架的事情,分身乏术,重点关注对象宫野明美被车祸碰瓷这事的后续处理就落到了部下身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诸星应该也在本次援非的名单上,身份是组织旗下国际安保公司的雇佣兵,在基地可以算做是劳务派遣,也就是底层外围。
“他很好,泷岛为他介绍了新工作。”白洲银说道。
宫野明美这才松了口气,但心中又隐隐浮出一丝愧疚。
组织高层嘴里的“工作”可想而知,但至少命是保住了……也不知道以自己和几位代号成员的私人关系,能不能让他在组织里好过一些。
她结束通讯后心思浮动,伸手拿过桌面上一张家庭合影,仔细地摩挲着。不久一封邮件发进邮箱,她记牢所有细节后将其彻底销毁,正式进入任务状态。
白洲银这边倒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他拎着沾血手套去公用卫生间洗手时,刚才在通话中提到的那个诸星大,不知为何就单臂据枪侧身站立,在后方瞄准他的要害。
……有意思。
他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而是平静地垂下眼睫,注视着从指缝间流逝的自来水,想着自己的事情。
这里是塞内加尔中部,撒哈拉沙漠的边缘,珍贵的水源来自于西边的卡萨芒斯河支流,经过混凝,沉淀,过滤,化学分析,消毒杀菌,加热煮沸等多个阶段,最终从管道送往这座基地。
光是这套净水系统的造价就超过了这个小国去年的棉花出口,加上整座基地和配套基础设施的身价,恐怕还要超过外贸总额。
虽说这里是人迹罕至的沙漠,但这种体量的建筑物显然是不可能在当地政//府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建立的,更何况此国西方叛军横行,万一被当做卡萨芒斯叛军基地而引来正规军或维和部队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与底层人员设想的不同,这座基地实际上是合法合规的外资引入,甚至还担负了一部分农业援助的任务,也就是帮助塞内加尔选育树种建设撒哈拉防护林,并调查当地入侵物种的情况。
不过套皮基地具体研究什么,那就不是为它背书的髪国和塞内加尔能知道的了。
白洲银从旁边抽出干手纸,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这才通过镜面看向身后瞄准他脊椎的长发青年。
那人戴着同款半脸战术面罩,即使是室内也没有摘下迷彩奔尼帽和墨镜,只能从标志性的黑色长发和胸前名牌识别身份。
——诸星大。
按理来说,在洗手间这样相对狭小的空间,使用C.A.R.S,也就是中轴线锁定射击系统才更合理。那是利用双臂环抱与肩部形成稳定结构来操作枪支的射击方法,能尽量避免在狭窄空间被敌人夺枪反击。
而长发青年此刻仅仅单臂据枪伸直,侧身站立,连食指也只是虚搭在制式格//洛//克17的扳机护环旁,另一只手竟然还插在兜里。
虽说他左手据枪姿态极稳,稳定性堪比云台,从肌肉形态分布以及毫无破绽的警戒姿态来看,也毫无疑问是速度与力量兼备的近身战高手。
但白洲银借着擦手动作的掩饰初步观察后,已经能够判断了——
他只是在挑衅而已。
下属枪指顶头上司,这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被轻轻揭过。不过用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