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膝软下,像一旁倒去。
大概是使用了什么咒具,火势蔓延得很快。如同她记忆里一样的味道,木材、布料、所有的一切都被烧焦。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清水镜带着无限的眷恋回望了一眼。倒地时激起漫天的扬尘,血珠落下时像是下了一场红色的雪。
人死之前会出现幻觉是她很早就听说过的事情。
不出所料,是妹妹恢复光明那一刻的眼睛。
清水镜的瞳孔慢慢涣散,血水噎在喉咙之中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伏黑甚尔的话,始终横梗在她的脑海之中。
能逃掉吗,妹妹。
一滴染上血水与灰尘的泪落进她的发间消失不见。
‘我的妹妹,出生在不幸家庭的,可爱的妹妹。’
‘好像生来就注定了一切,失明的眼睛和几乎没有咒力的身体,一眼能望到悲惨的尽头。’
‘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事实上无论是五年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一样的无能。’
至少这一次,她死在清水家的土地上,而不是端坐在五条家檐下的阴影之中。
“好不甘心啊…”
大股大股的血水从唇角溢出,清水镜的胸腔起伏。
“真的,好不甘心…”
闭上眼之前,好像看到了蔚蓝的天空。烈焰灼烧的杂音里,她听到了五条悟叫她名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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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找到清水镜的时候,她安静得就像是死掉了。
火光将她的脸照得无比清晰,干涸的血液在她的侧脸上结成一层厚厚的痂。燃烧的火焰摇摆时,她眼睫投下的阴影也跟着摇曳,像是要睁开眼睛。
那件绣着蜻蜓图案的浅蓝色浴衣上满是污浊,他俯身,将清水镜抱起。
血污从她的身体上慢慢流淌,沾湿了五条悟黑色的制服外套。
怀里的人慢慢缩小,浴衣垂下的部分空荡荡地晃悠。他收紧手臂,把这小小的孩子完全裹进怀中。
眼罩的边缘竖起几缕白发,五条悟轻拍着怀中重伤的人,走出了焚烧的火场。
火苗在靠近他的身体时变得无限的慢,他的每一步都平稳且从容。明明戴着眼罩,却还是精准捕捉到了一个藏起来的人。
成年人的体魄总是强健很多,他单手抱着小清水镜真的像抱着一个婴儿。空余的手竖在唇前,五条悟示意藏着的人噤声。
风刮过时,黑烟缭绕。
烟散开后,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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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镜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高专的医务室里了。
骨头连接处的痛意仍存,她满脑子都是那双轻蔑的绿色眼睛。上方的天花板转了又转,清水镜重新闭上眼,想驱散这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还以为死掉了呢。
像是坐着一艘摇晃的小船,在海上航行时被巨浪掀翻。
她的身体被倾覆,颠簸,然后重新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你回来了。”五条悟的声音轻的像一声叹息,他扶着她的肩膀,很怕手下的一切会消散,“这一次,有些太过任性了,小镜。”
以为会得不到回应,但怀里的人闷闷地‘嗯’了一声。
清水镜伏在五条悟的怀中,他的手环绕在她身体的两侧,下巴从她的发顶蹭过。
这个依偎的姿态太过亲和,清水镜的整个身子像是要钻进他的胸腔。五条悟的指腹向上托了两下她打卷的发尾,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使得他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
他坐在床畔,感受着清水镜冰凉的手掀开他的外套环住了他的腰。
幸福常常令人觉得眩晕,他所有关心的指责的强撑的话全都被咽下。五条悟也登上了那一艘摇摆的船,身体比理智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抱紧了清水镜。
终于感觉到真实的清水镜依旧把自己的脸埋在五条悟的怀中。
有一个新的问题困扰着她的大脑。
如果五条悟两条胳膊都在抱她的话,那么究竟是谁在摸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