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是太子?这会不会出错了?”
胤禛微微张开嘴巴, 他脸上露出像是诧异一般的神色。
“怎么可能出错。”康熙面无表情地将梁九功拿来的匕首丢在地上, 锵的一声脆响, 那把明晃晃出了鞘的匕首在宫灯下反射出森寒的光线。
“这把匕首正是这个逆子的!”
胤礽满脸颓然地被侍卫们压在台阶下。
他看着那把匕首, 突然间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微的笑声, 而后,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胤礽猛地抬起头来,如癫似狂一般狂笑着。
这笑声在这孤冷的夜里听来实在是太过瘆人了。
其他处所的阿哥们听得声响, 纷纷都从屋子里出来,赶到烟波致爽斋来。
“皇阿玛……”
瞧见烟波致爽斋此时的情况, 几位阿哥们露出怔愣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怎么会被压在台阶下?
皇阿玛的脸色又为什么会这么难看?!
胤禟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拉住正要冲上去的胤誐, 冲他使了个安抚的眼神。
胤禔却是直接冲了上去,他眼角的余光飞快地从在台阶下跪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太子身上扫过,而后将视线若无其事地收回,落在康熙身上。
“皇阿玛, 您没事吧,出了什么事了?”
康熙见众人都过来了,眉头不由皱了皱。
他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的他,心神全放在胤礽身上,愤怒、悲哀、痛苦、懊悔等情绪在他心中不断地涌动着,康熙的眼白泛着血丝,他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胤礽, 朕待你不薄,你就这样对待朕!”
“皇阿玛!”
胤礽的笑声停了下来,他那双和康熙极为相似的眼眸里闪烁着同样愤怒的光芒,“您待我如何?您心里清楚。索额图死了,接下来就是我了。难道我要束手就擒,好让皇阿玛将龙椅禅让给老大后,等着人来杀我吗?!”
胤礽的话,好比一道惊雷一般在众人耳朵旁边炸开。
此时,院子中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惊愕的神色来。
而在那之后,有些人眼神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嫉妒,有些人则露出了怀疑。
胤禔心里充斥着喜意。
皇阿玛竟然要让他坐上那把椅子?!
他心里头此时欢喜得恨不得放鞭炮来庆祝一番,但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欢喜的时候。
“太子,你胡说什么呢!皇阿玛几时要杀你了,索额图是罪有应得,与你有何关系?”
胤禔厉声呵斥道。
“罪有应得?”
胤禔此时无论说什么话,在胤礽听来都是在嘲讽他,更何况是索额图的事。
胤礽唇角翘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到底是不是罪有应得,老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岳丈科尔坤难道就干净?”
胤禔脸上掠过慌乱的神色。
胤礽冷笑着环视诸位兄弟,“还有你们,你们一个个难道手脚就干净?纵容门人收受贿赂,养扬州瘦马,和盐商勾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
随着胤礽的话说出,胤祐等人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够了!”
康熙怒喝道,“你自己行为不端,还要攀咬你兄弟吗?刘铁成,把他给我压下去,严加看守!”
“是!”
刘铁成忙应了一声,他带着几个侍卫押住胤礽的手臂,把他带了下去。
胤礽脸上始终带着嘲讽的神色。
他的眼神如刀锋一般在兄弟们的脸上滑过,每当他的视线从那个人脸上扫过的时候,那人都会下意识地地慌乱避开他的视线。
当胤礽被带走后。
所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胤礽有很多话都说的不对,但他有一句话的确说得没有错。
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们这些兄弟之中,没几个人手脚是干净的。
真要当着康熙的面爆出来。
虽然法不责众,但是免不了要惹恼了康熙。
能不被说出来,总是好的。
康熙看着刘铁成等人离去的方向。
他的身体踉跄了下,身体晃了晃,一直强打着的精神如同被抽掉了借以燃烧的薪柴一样,轰然倒塌,他的眼皮在一秒后变得格外沉重。
一下子,似乎身上的力气被抽取得一干二净一样。
他沉沉地闭上双眼,耳旁一声声惊呼声也跟着被拦在了黑暗外面。
康熙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如果不是因为太医说康熙只是太过疲累的缘故,胤禔等人都几乎要以为他要死了。
在昨夜康熙倒下的那个时候。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觉得的,原因无他,康熙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他面如死灰,呼吸如悬丝一般,手脚冷得像是冰块。
简直和死人没区别了。
好渴。
好渴。
康熙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一样,嘴唇也干得仿佛能闻到血腥味儿。
他的眼皮颤了颤,勉强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