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冬至, 孟阳起了个大早,把各色灯笼都收拾停顿,按照约定去王家取驴车。
天刚蒙蒙亮, 星星和月亮都还挂在天上,镇上的公鸡们此起彼伏的叫着,“喔喔喔~”“喔喔喔!”谁也不肯示弱。
启明星锃亮,高高挂在天上, 正与黑夜一并留恋着最后一点时光:接下来,可就是太阳的天下啦!
冷飕飕的,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在星晖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孟阳紧了紧脖领子,顺便敲了隔壁的门,叫她去取干粮包袱, 自己则去了王家前头正门。
王家人早就醒了,听见敲门声,直接二话不说,主动把驴子和车子拉过来。
“今天又要麻烦你们了,”孟阳呼哧呼哧吐着水汽, 不好意思道, “我一定把驴给喂得饱饱的再送回来。”
他摸了摸小毛驴的脖子,对方显然也认出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
哇, 暖呼呼毛茸茸,好舒服呀!
呜呜, 有毛什么的, 冬天也太舒服了吧?
“嗨, 邻里邻居的,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王大爷豪爽一笑,主动帮他把驴套上,“左右今儿我们也不出门,你拉着出去溜溜,它也高兴呢!”
庄稼人养牲口,跟养孩子也差不了什么,隔三差五总要说说话,放放风的。
孟阳又跟他闲话几句,“您和大娘还有家里人有什么要捎带的吗?”
王大爷挠了挠头,不大确定的说:“嘶,那你稍等等,我去问问屋里的。”
“哎!”孟阳答应了,又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香喷喷的炒黄豆,自己吃几颗,又喂小毛驴吃几颗。
黄豆炒过之后就变得很酥很脆,浓郁的香气在冬日寒冷的清晨格外清晰,小毛驴吃的高兴,尾巴在屁.股后甩成一个圈。
“阳仔啊!”王大娘小跑着从屋里出来,“得亏着你提醒,不然我该忘了。唉,这年纪大了,记性就是差了……你帮我瞧瞧杨娘子针线铺子的人去没去,若是去了,大红、浓黑、翠蓝、正绿的线轱辘各帮我买两个。”
顿了顿,又抱怨道:“以后你也别买张婆子家的东西,虽然便宜两文钱,可那线很粗糙,容易断不说,里面还全是线头!下几回水颜色也不鲜亮了。当真是一分钱一分货,那杨娘子针线铺子的贵是贵些,可也是真好……”
杨娘子针线是隔壁镇上的,家里三代人都是做这个的,一应针线又鲜亮又好使,虽然价钱略贵些,但口碑一直很好,听说州城的大户人家也来采买呢。
只可惜离着桃花镇有点远,骑驴也得大半天,若非赶庙会,还真难遇上呢。
孟阳听得仔细,连连点头,一脸受教,“竟然是这样的么?幸亏您老提醒,不然今儿我正打算去买张婆子家的东西呢。”
“可千万别!”王大娘连连摆手,一副受够了的样子。
见自己提醒了孟阳免于受害,她也高兴起来,“得啦,你不是还要做买卖吗?赶紧走,早去占个好位置,我就不拉你说话啦!”
年纪大了,难免唠叨些,难为这孩子每回都认真听,竟没一点不耐。大概……是因为这小书呆有时候比她话还多吧!
孟阳又仔细确认一遍,那边白星也准备好了,两人一起同王家人道别,踢踏踢踏上路啦。
再次遇到阿灰,小毛驴还有点怯怯的,“昂吭昂吭”的叫声微微有点抖。
阿灰得意的打了个响鼻,很像一只霸道的小无赖。
“阿灰~”白星抖了抖缰绳,言语中流露出威胁的意味。
不可以欺负别的小朋友哦。
好嘛好嘛,阿灰哼了声,示好一般蹭了蹭小毛驴,又扭头去看她:
你看,怎么样?我是个好孩子吧!
还不快点夸夸我?
白星被它逗笑了,果然轻轻捏了捏大耳朵,“乖仔乖仔。”
阿灰开心地甩了甩脑袋,浓密的鬃毛宛如大海生波,又像凌晨的一道月华,沁凉如水、光亮如练。
孟阳看得手痒,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试探性的伸出了罪恶之手。
干嘛!阿灰警惕地瞪着他:人家可没有同意让你摸哦。
“看!”孟阳却忽然变拳为掌,亮出掌中法宝。
一股浓香瞬间划破清晨的空气,窜入阿灰的鼻腔之内。
这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香?
黄豆吗?可以前吃过的黄豆也没有这样香啊!
“炒黄豆哦,”孟阳悠悠道,语气近乎诱惑,“我加了栗子粉一起炒的哦,可好吃了。”
说着,他就分别给自己,白星和小毛驴,每人都塞了几颗,然后一起当着阿灰的面嘎巴嘎巴嚼出声。
前几天他在储藏室的角落发现了几颗干瘪的栗子,因为干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大多有虫眼儿,不值当的额外废柴火煮着吃,他就用小刀削去外皮和被虫蛀的部分,把完好的一块磨成粉,与黄豆一起翻炒。
炒过的栗子粉可以空口吃,可以冲水喝,如果数量多的话还可以和成糕饼,蒸着吃烤着吃……
想着想着他就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对白星道:“白姑娘,等回去之后我们烤栗子糕吃吧!”
白星没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