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咸鱼(1 / 2)

主峰山高地广,因此后山没有什么楼馆,从山脚到山腰种的都是梨花。

当楚宸踏着夜露匆匆而至的时候,发现入目都是银涛玉雪一样的白。

他拨开层层叠叠的枝杈,看到了月光下的慕言白。

小公子一身素白坐在一棵老梨树的横枝上,几乎与花色月色融为一体。

“师兄怎么才来?”慕言白问,语气轻松随意,甚至有点接近调侃,“我的酒是温好了带来的,现在都已经冷啦!”

“有事在身,故而来迟,抱歉。”楚宸的目光移到他举起的小酒坛上,又移回去,“还有酒,如此周全?”

“那是当然。”慕言白说,有点得意地撑了下树干跃下来,带着一身花瓣落到楚宸面前,递给他一坛,“喏。”

楚宸伸手接过,去封直接啜了一口:“醉花阴?”

对方点点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倒映着一弯新月的酒。

浅淡的香顺着夜风飘散在他们四周,微凉。

醉花阴没什么度数,和花而酿,淡淡甜香,怡情而已。

两个人在树下就地坐了。

慕言白喝了两口,想起来灯的事情,又站起来去点挂在枝头的灯。

楚宸看着他被红纱透出的光线一下子映亮了的侧脸。

白衣红灯交相辉映本就好看,何况人也养眼,年轻的剑宗首徒倚坐着,不动声色地舒展了一下长腿,久违地觉得惬意。

直到宫灯随风转动。

展现了出完整的诗句。

楚宸举着酒的手突然间就顿住了。

他的胸口起伏片刻,问:“你可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慕言白正站在树枝上想把灯挂高,觉得这句话和平常沉静的口吻大为相异。

语气有点不大对劲,声音也有些哑意,于是不明就里地回头道:“不知道啊。”

“怎么了吗?”他挂好了灯,拍了拍肩上的花瓣,跳下来,“是个秀才写的,我也看不懂他这字。”

“没,挺好。”楚宸说,嗓音更奇怪了。

慕言白踏着花瓣走过来,分明看到了他的嘴角,疑惑:“那你笑什么……”

“笑你好骗。”楚宸先前的表情一现即隐,慕言白再看时,就变成了以假乱真的笑意,“写成这样你还买,上了大当。”

“千金难买一笑,我乐意上当。”慕言白坐下来,满不在乎,“被骗一下也没什么。”

“嗯。”楚宸的声音轻的几乎像是在叹息,“有时候……我也希望有个人能骗一下我。”

慕言白只顾着喝酒看花看月亮了,一个字也没听清:“什么?”

没有任何回答,楚宸冲他举了下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

时近中夜,露水渐渐多了起来,一点一点濡湿了两人的衣摆。

慕言白率先站起来:“我要坐树上去,这里太潮了。”

楚宸觉得他坐树枝上的时候,比梨花本身更适合欣赏。

酒见了底,他没上去,就站在树枝下抬头。

那人在高高的地方晃荡着一双长腿,很散漫地看月亮。

“师兄,‘花月相和,色如葭雪’,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没有得到回答,慕言白玩心忽起,报复一样震了震树枝。铺天盖地的花瓣落下,像没有凉意的雪。

几乎被落了一头一身的楚宸:“……”

他眸中意味不明地望过去。

慕言白刚收到好感度提示,知道他不生气,放肆地望回来。

于是楚宸就看见那人坐在高高的枝杈上,低头冲他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

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点一点满胀起来。

他最终带走了那盏被落在枝头的纱灯。

……

与他们喝酒看花的主上不同,陈豫和杨仪两个下属不敢怠慢,在京城查了好几天线索。

魔教不同于一众白道宗派,和朝廷没什么礼貌关系需要维持,因此手伸得长,从昆仑到南疆几乎都有埋线。在京城当然也不缺暗桩耳目。

“查年幼入山修习的皇族子弟”这件事不大不小,让魔教的情报组织来完成,应该并不会耗费太久时间。

但慕言白要求他们秘密行动,连魔教的人都不能惊动。

两个人跑遍了偌大的都城,从近卫宫女到没牙的老采办,几天下来不眠不休审了七八个,用上了刑讯用的药剂话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摸出来。

此时困扰他们的其实不是累,而是缺钱。

这种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查对经费要求高的很,想要查的更加深入,大大小小处都要花钱。

此时慕倾已经把他们给了慕言白,再去教派里要钱,肯定是不能够了。

两个人没办法,只好再硬着头皮折回去,向主子申请经费。

慕言白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我没钱。”

纠结了一会后扶额:“不行,这事得查。”

陈豫深深低着头:“主上,失踪的人要打点官府,刑讯的地点要处理……还有易容道具、符纂药剂这种细枝末节也都要钱。”

倒霉主上叹了口气,心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现在是小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