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枝宜的指尖很快便被冻出了漂亮的绯色,那双带着些懒倦的眼睛则随着视线微扬,将原本流潋的眼波,变成一种饱含纯洁的引诱。
段元棋盯了他一会儿,垂眸去看对方手中的杯子,正对自己的位置恰好仍是季枝宜碰过的位置,叫人说不清这到底算不算无端的妄想。
“枝枝在家?”
段景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再度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季枝宜大概也听见了,脸上的神色一滞,变成某种极难描述的乖巧的失落。
“嗯。”
段元棋莫名为这样的表情感到了一阵躁闷,应过一声后便绕开季枝宜开始往房间走。
后者没有跟得太近,亦步亦趋地踩住段元棋的影子,最后站在即将转过拐角的位置,看对方毫不拖沓地挂了电话。
段景卿应当还和段元棋说了些什么,可惜季枝宜没能够听见。
“先生要来吗?”
收起手机的同一秒,后者叫住了段元棋。
他回头去看,季枝宜果然站在那里,像是期待又仿佛不安地悒悒蹙着眉。
“只是问我近况。”
段元棋向季枝宜说谎,看对方欲言又止地将唇瓣松开又抿紧,细白的十指攥着衣袖,到底没能将想要说的内容表达出来。
他耐心地等了一阵,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过。
后者今天倒是规规矩矩把裤子穿上了,搭着件合身的卫衣,乍一眼甚至要比段元棋更像当地的中学生。
“你很关心?”
见季枝宜始终不说话,段元棋干脆接着问了一句。
他注意到对方在此之后将视线移开了些,回避着答到:“先生很久没来了……”
季枝宜其实不知该怎样回答。
他总觉得两年前的夏天段元棋应当是看见了的,可对方如今的表现又不像,他不想在一个少年最纯真美好的时光里留下什么污浊的印象。
“你们早就分手了,不是吗?”
段元棋意料以外的直白惹得季枝宜错愕地回看,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让对话继续进行下去,只好缄默着听对方的独白。
“这套房子是他给你的分手费?”
少年好像根本不懂这样的话过分伤人,天真又顽劣地说出来,甚至还笑着抚了抚季枝宜的脸颊。
“别摆出这副表情,他对谁都这么大方。”
段元棋用最干净的嗓音说最残忍的话,眼看季枝宜在自己的掌中变得茫然而不知所措。
他原本是该感受到恶作剧得逞后的开心的,但此刻却不明所以地跟着难受了起来。
或许确实觉得乏味,段元棋怏怏将手松开了,说不上算不算延续地问到:“要我告诉你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发现季枝宜似乎真的就只会被段景卿这个名字牵动,在此之后,又即刻地换上了期盼。
段元棋察觉到自己不太高兴,原本由自己主导的游戏也开始变得无趣。
他将手伸回口袋里,有些郁愤地按了两下锁屏,继而用一贯的带些玩味的语调说到:“看你表现。”
在与父亲有关的话题上,季枝宜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好懂。
段元棋仅仅随口一提,对方便再没有先前的踌躇犹疑,亮着那双眼睛便问到:“那你喜欢什么?”
“不知道。”
他实际上有很多喜欢的事物,可是季枝宜为了父亲这么问,段元棋就偏生不想告诉对方答案。
“我可以帮你写作业,可以接送你,你想……”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段元棋截断了对方罗列式的表述。
“那陪你玩也可以,我学得很快的。”
季枝宜仍旧试图找到能令眼前的少年属意的话题,那张雪白清艳的脸稍稍地仰着,乖驯却意外攫夺地锁住了对方的视线。
如他所料,段元棋再没有拒绝。
对方试探般深深望进他的眼底。半晌,确认到:“玩什么都可以?”
“玩什么都可以。”
季枝宜肯定地跟着话音眨了下眼。
他说不上段元棋的表情暗藏着怎样的意味,但对方似乎终于感到颇为有趣般笑了一声,透露出隐晦的认同,让季枝宜又将心里的希冀捧得更高了些。
他听见段元棋在那声哼笑之后更添上了几分玩味,在离开前附耳说到:“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对方转身便要往房间内走,季枝宜慢半拍地攥住了段元棋的手腕,引得后者愈发惊讶地回看。
“我以为他会喜欢矜持一点的类型。”
段元棋在说自己的父亲,在说季枝宜口中的‘先生’,在说那位名叫段景卿的人。
季枝宜露出了一瞬的尴尬,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将手松开了。
“小元……”
他又用那种拖长了尾音的亲昵语气叫段元棋的小名,轻飘飘的,好像段元棋在十六岁的夏天听见的低吟。
后者慌忙避开了季枝宜的目光,再不作停留,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段元棋在这夜又想起季枝宜藏在昏暗光影中的眼睛。雾氤氤笼着一圈水汽,将失焦都变成一种惹人注目的流丽。
那眼波缱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