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有些灰烬未散。
“您放心吧,”她道:“邹荣家里头是做海上生意的,旁的不说,吃喝是不愁的。”
说到此处,慧姐儿的语气轻快起来,“之前爹和母亲问我,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她,若是不愿的话他们会想办法解除了这门婚事。”
“不过我没有答应!”
她把匣子放在地上,然后在蒲团上跪了下来,“邹家现在带着我们家做生意呢,上回听母亲说一年能挣五六万两。而且他人也挺好的,愿意听我说话。母亲说在这个世间,能找到一个真正愿意听你说话,不管说什么都愿意听一听的人,其实是有些难的。”
“唔,这样就够了,”她郑重道:“您放心吧,我会过好我自己的日子的。”
“我有父母兄弟、有嫁妆、有银子、有忠心的丫鬟下人们,不管嫁到了谁家我都不怕。我会过好自己的日子的。”她重复了一遍。
……不会像你一样。
她又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然后跪坐下来,捣鼓起了拿过来的那个匣子。
“爹教过我怎么开,先这样,然后是……”咔哒几下,匣子被打开了,露出了里面泛黄的纸张,待慧姐儿将纸张投入铜盆后底下便是一些珠钗和银票。
慧姐儿轻轻拨弄了几下,然后轻声道:“原来银子在这里,我还记得当年外祖母找了许久呢。”她抬头看向上方的菩萨,“您放心,我会把这些银子都给大舅母的。我听说刘家现在不大好,远表哥考了好几次都没有考中秀才,大舅舅做生意亏多赚少,曾外祖母又常年卧病,需要参汤养着……”
“还有王家,前些年因为掺和进市舶司的事情里头受了大罪,如今已败落了。”
“子孙不孝,祸及先人。”
……
“大少奶奶,您该起了……”梅香掀开了床帘,朝里头的人道:“今日是各房请安的日子,老太太、太太和大奶奶都等着您过去,一道去给老祖宗请安呢。”
陈慧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笑道:“又到初一了吗?这种要按照日子轮流去给长辈请安,然后初一十五又一起去的生活,还有些不习惯呢。”
“大少爷在哪儿,昨夜可是歇在书房了?他收到爹寄来的信后愁眉苦脸的,连晚膳都没用多少。”
“正是,”梅香道:“璎珞昨儿来禀的,说是大少爷的功课还没做完,便在书房歇下。当时您已经睡了,便没有打扰。”
她撇撇嘴,“大少奶奶,璎珞这小蹄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大爷既然决定在书房歇下,肯定会早些告诉您的,断不会临到头了才说,您看……”
“且留着吧,”陈慧脸上的笑意不变,“毕竟是太太给的,去了这璎珞也会有樱桃、核桃什么的。此外还有老祖宗、老太太、大奶奶她们几个,我们的眼睛如果放在丫鬟上面,那是赶不尽的。”
“不过只要我一日没有诞下嫡长子,邹家就不敢如何。”
邹荣也不会如何。
毕竟她爹如今是四品知府。
而等她两三年后诞下嫡长子,她在这邹家也早就站稳脚跟了,那些个长辈给的丫鬟、住在邹家的远方表妹们什么的,又有何惧?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得督促邹荣去考举人,这样哪怕将来考不了进士也能凭借爹的关系到外头读书或者做官,能清静好些年。
她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邹荣,笑着迎了上去,“夫君,我们今日到娘那儿用膳吧。咦你精神不大好,可是书房的那张榻不踏实?要不让人换一张?”
“不是,”邹荣摇头,一边跟她一起往父母的院子走去一边郁闷道:“是岳父出的题太难了,我昨日解到半夜还是没有解出来。”
“今早起来的时候便有些头疼。”
“是怎样的题啊?”陈慧好奇道:“你给我说说看没准我有主意呢。”自幼熟读四书五经的她也是才女一个,在邹荣刚到陈家的时候,两人还比试过呢。
“是这样的……”
……
两人讨论着讨论着,邹荣便有了破题的灵感。不过今日是各房一起请安的日子无故推迟不得,他按捺下回书房的冲动,陪母亲用过早膳,然后给祖母、曾祖母、老祖宗请过安之后才急急忙忙地走了。
在他告辞之后其他各房的男丁也陆陆续续地告辞离去,于是就留下了陈慧等一屋子老老少少的女眷。然后这温和的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转到了陈慧这个未来宗妇的上头。
“听说荣哥儿媳妇你娘家兄弟要来省城考乡试,不知什么时候到啊?这是一件大喜事,”如今管着家的四太太笑道:“我也好让人把院子收拾起来。”
这话一出,顿时各种各样的目光就落在了陈慧的身上。
邹家是一个大家族,子孙众多娶进来的儿媳妇自然也多,其中不乏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若单论父亲的官职,慧姐儿并不是最高的。
不过若再加上嫡出、兄弟有出息等等选项,她的确是最好的。
所以这射过来的目光中,不乏不怀好意的。
陈慧端坐着笑道:“劳四太太您费心了,昨日我收到了家父的来信,我那两个弟弟已经启程了,他们会先回乡一趟,想来不日就到。”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