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此刻,他电话忽然响起。
江麓迷迷糊糊中听见男人讲电话的声音,“你待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来找你,听话。”
“祁哥哥,对不起,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我实在找不到路了,这里好黑,莺莺好害怕。”
“莺莺别怕,你电话不要挂,我现在就来找你。”
“那你走了姐姐怎么办呀,你不是答应她了吗?”
祁琛走到门口,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江麓,女人眼帘半垂,凄然地盯着他,似乎在祈求他不要走。
“不用管她,她又不会死。”
简单的几个字,留给了江麓,然后无情的甩上门。
江麓抬手,挡住刺目的灯光,眼泪无声滑落,她喉头滚动,咽下即将出口的呜咽。
哭什么!你以为你像莺莺一样,一哭就会有人心疼吗?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有人心疼你,没用的。
江麓,没有人心疼你。
江麓安慰着自己,把眼泪憋回去,她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好。
扶着墙壁,拖着沉重的脑袋,摇摇晃晃走下楼,找到感冒药。
坐在墙角的地板上,把感冒药一颗一颗放进嘴里,咀嚼着。
苦涩的味道传遍味蕾,
可以短暂麻痹心中的疼,难受的时候,这玩意比糖管用。
她还不能倒下,她必须打起精神,她必须撑住,她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不能把时间浪费,一分一秒都不行。
翌日。
江麓来到工作室,赵念一个人在公司忙碌着,见到江麓进来,她愣了一下。
“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来这里干嘛?”赵念板着脸,不悦地看着她。
江麓化了妆,脸色正常,只有赵念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江麓走到办公桌,把包放在桌上,在电脑面前坐下,“还有多少单没完成?”
“没多少,我看你身体不好,就拒了一些单子,我一个人可以忙过来,你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这家工作室是江越出事以后,江麓才开起来的。
赵念为了方便照顾江越,也辞了原本大公司的工作,和她一起开了这家服装设计工作室。
两人共同的目标,就是江越,因为随着江越在医院躺的时间越久,医药费就越昂贵,两人没日没夜的工作,赚钱,存钱。
赵念经常开玩笑,说照两人这样玩命的工作,迟早有一天得猝死。
没想到一语成谶
,江麓先倒下了。
赵念时常在想,自己还能撑多久。
或许,她离江麓的下场也不远了。
江麓一边打开订单表,一边半开玩笑地说,“在家里等死,还不如死在工作岗位上,反正都要死的。”
她这番混账话居然让赵念无法反驳。
赵念摇摇头,取下脖子上的软尺,继续裁剪布料,漫不经心地说,“我听说杜家那个老头又要结婚了,找了个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小姑娘,还扬言要给小姑娘一个无与伦比的婚礼,现在这些老男人真会玩,结了五次婚了,每次都搞得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江麓突然顿了一下,抬起头,两眼放光地说,“那是不是得定制婚纱?”
赵念撇嘴,“别想了,他公司的人联系过我,被我拒绝了。”
江麓却道:“为什么?”
“他要咱们的招牌设计师vicky去和他面谈,我不想和那个老男人打交道,那么大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像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一样,看见年轻漂亮的美女皮带就栓不住了,真恶心。”
这个招牌自然就是江麓了,在嫁给祁琛之前,江麓就已经拿到了国际设计师协会颁发的顶尖设计
师奖章,也正是因为这个头衔,那几年工作室的订单才会源源不断。
可惜,她一门心思扑在祁琛身上,导致设计出来的服装越来越不理想,能接到的优质客户越来越少,工作室生意日渐下降,原来还有十几个人,现在就剩下她和赵念了。
这几年赵念一直任劳任怨,为工作室付出,从没抱怨过一句,江麓心里觉得挺对不起赵念的。
江麓没再接话,收回视线,浏览着订单表,看似专注,目光却没有焦距。
赵念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说,“江麓,咱们挣不了那个钱就不挣,就算……就算我砸锅卖铁,去扫大街,也会凑够你哥的医药费,不会让他有事的。”
她这是说的江麓死后的打算。
江麓知道赵念心高气傲,当初江麓不也是?
只是她还没到那种逼不得已的地步,等到了那个时候,赵念就会明白,人生的无奈。
再怎么心高气傲的人,也会被残酷的现实磨灭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