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脑子坏得差不多了,不需要过分担心。
“那、那我烧个蛋花汤,还是大块的鸡蛋汤?”
“蛋花汤。”
“那用鸡蛋还是鸭蛋?家里都有。”
“鸡蛋吧。”沈琛说。
尽管中年妇女为着小事不断发问,他始终能保持良好的修养,不疾不徐的给予回复。沈音之最是清楚,这张脸鲜少不耐,真正发火次数寥寥,都是因为她的胡闹。
但这次竟然没有生气诶。
她反应慢半拍地想起他的那句话。
——病好再带你去吃。
寥寥七字既是解释,又是妥协。
沈先生说到做到,从未如此大方破过规矩。
为什么呢?
小傻子抿唇看他,如蜻蜓点水。
他看回来,只见她忽然戴起卫衣帽子,两只手拽紧抽绳拉呀拉。直把帽沿绷得紧紧,接近盖住眼睛,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下手,朝热腾腾的蛋汤呼呼吹气。
傻呆呆的。
不知道她那病了的脑袋瓜子里想什么。
嘴边噙起细碎的笑意,沈琛垂眼抿粥,姿态周正而漂亮。
不过说来某人今天也很有吃相,食不言,没有叽叽喳喳语不休。一顿早餐因此获得破天荒的安静,连偶尔碗筷交碰的叮咚声,都被衬得格外清脆响亮。
随后送小孩去节目组,路上依旧没有对话。
只有断断续续的哼歌声,有调没有词。
她好像因为蛋汤高兴了些,无所事事地对准窗户哈欠,白嫩手指头写过擦,擦过写:
沈音之
阿音、肉
猫猫、二狗子
林朝雾、周笙
卡、花、粉丝
看似杂乱无章的生活名词记录。
沈琛从头看到尾,确定没有他的名字出现。
“到了。”
外头雨沙沙,周笙下车打伞。
沈音之接过他递来的粉红色的伞,眼睛亮了一瞬。
“我喜欢这个。”
“谢谢周笙,周笙再见。”
她高高兴兴要走,沈琛骤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
沈音之的脚踏出去,身体被迫留在原地,回头看他:“?”
“我呢?”
她歪头:“?”
沈琛笔直盯着她茫然的眼睛,好似一路划过皮肉看到心里去。慢条斯理地问:“只和周笙再见,不和我?”
哦,原来就为这事啊。
沈音之随意地挥挥手:“再见,沈先生再见。”
然后毫不犹豫走进雨幕,正常人避水走,她与众不同,偏要乐此不疲地踩水洼边边。以脚尖踩出纷飞的水花,同时双手转动伞柄,自娱自乐沉浸其中。
明明直径三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花十多分钟走出大大的s形路线。最后一步两个迈上台阶,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
全程理所应当地没有回头看过。
整个人仿佛大写的:沈没心肝。
徒留沈琛遥遥望着那楼,空荡荡的梯,眼神很深。
“周笙。”他摩挲着手腕上,出现细小裂痕的佛串,漫不经心地问:“你觉不觉得,她在跟我发脾气?”
被雨淋湿外套的周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衬衫下,非常明显的手臂划痕。
面无表情:“恕我直言,我觉得这才是发脾气。”
“可是她区别对待。”
沈老板他用正儿八经讨论千万合同的语气,有条有理离进行举例:“我让刘阿姨做蛋汤,她没有对我说谢谢。她在窗户上写了你的名字,没有写我;主动跟你说再见,但没有跟我说。这不是发脾气,能是什么?”
“……”
周·母胎solo·直男·笙回答:“可能生病让她任性。”
“任性的是生病,不是我,生病的女孩子就是会任性!”
沈小孩昨晚字字铿锵有力,把这话讲得犹如人人知晓的宇宙真理般深信不疑。
沈·同样母胎solo·直男·沈想了想,“也对。”
“回公司吧。”
一声令下,车辆掉头。
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
什么叫真正的任性,什么叫真正的发脾气。
直男。
这就是直男。
直男对女人的残忍一无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