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牌,是一夜最黑的时分。
东安门城楼上的几盏灯笼被夜风吹得明灭不定。
从东安门大街上传来的马蹄声踏破了夜空,紧接着几匹快马闪电般穿过街道,驰向东安门,飞奔的铁蹄踏闪过的街石上迸溅出一溜火!
“谁!”城楼上巡逻禁军喝问。
“是我!”
贾琏猛地勒住了缰绳,大声回道:“我有急事进宫,要面见皇上!”
“哟,是小阁老呀!您稍等片刻,卑职这就去禀报!”
城楼上大声答道,声调已经十分礼敬。
贾琏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护卫。
城墙上这时升起了火把,接着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小阁老,这个时候您别弄这么个差事让我为难。天也快亮了,您再等等吧。”
贾琏:“王将军,你知道,不是大事我不会这会儿来惊动皇上。劳你进去禀报一声吧。”
王五犯难了,琢磨了片刻,只得说道:“这样吧,我进去看看。”
贾琏长舒了口气,在一旁石阶上坐了下来
一把偌长的钥匙插进东华门大门中那把偌大的铜锁里。
两名太监用肩膀抬着卸下了沉重的门杠。
巨大的宫门咔咔地开开了。
一片灯笼光中,贾琏在四名禁军的簇拥下疾步走进宫门.
宫里的规矩,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要在寅时初起床,寅时末点灯。
人影憧憧,乾清宫、交泰殿和坤宁宫的屋檐下一盏盏灯笼次
灯火通明的坤宁宫大殿,诸多宫女太监都在忙碌着。
寝宫内,贾琥已经起来,披着外袍坐在榻上。
林黛玉这时披着大襟袄从纱幔里走了出来,说道:“这会子又有什么事呢?”
贾琥:“一准是荣国府的事。”接着打了个哈欠,“你快回去睡觉吧。”
林黛玉听了,略想了想,转身走了进去。
紫鹃匆匆走了进来,问道:“皇上,洗漱吗?”
贾琥手一摆:“不了,待会儿还要睡会呢!”说完,又打了个哈气。
紫鹃想了想,将一碗热察捧给贾琥。
这时,马顺疾步无声地走了进来,轻声说道:“皇上,小阁老来了。”
贾琥放下茶碗,“让他进来吧。”
马顺:“是。”答着,退了出去。
少顷,贾琏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向贾琥请了个安,接着轻声说道:“出事了,宝兄弟杀了袭人!”
贾琥眉头一拧:“就这事?!”
贾琏:“宝兄弟不仅杀了袭人,还差点砍伤了二太太.”
“哦?”
贾琥来了兴致,望着贾琏,“怎么回事?”
贾琏接着说道:“老太太本来打算将妙玉赶出大观园,宝兄弟在荣庆堂内跪了大半夜,老太太心软,就捏着鼻子认下了.结果这件事又被袭人告诉了二太太,对了,袭人在老太太跟前告密是受了二太太的指使”
“坐下坐下。”
指了指椅子,贾琥又对紫鹃说道:“快上茶。”说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一脸兴奋的望着贾琏。
贾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二太太这些年待在栊翠庵冷眼旁观,自是看得清楚。她如何能容忍妙玉‘勾引’宝兄弟,不顾礼仪,败坏德行!之前一直没闹,是因为皇上没有下旨封赏宝兄弟所以才有了袭人告密!劳烦紫鹃姐姐了”
说着,起身接过茶盘上的茶,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二太太本就不喜妙玉,认为她是个狐媚子。宝兄弟又为了她在老太太屋里跪了大半夜,越发觉得她是个能拿捏宝兄弟的狐媚子得到消息后,带着袭人和周瑞家的赶到了宝兄弟院中,趁着宝兄弟还在二老爷屋里,强令婆子将还躺在病床上的妙玉扔出去”
贾琥急忙插话:“扔出去了?”
贾琏苦笑了笑:“若非如此,宝兄弟也不会发狂。听赖升家的说,当时妙玉被扒的只剩下了单薄的内衫,直接扔到了宁荣街上好在已经是三更天了,大街上没人看见。”
贾琥听了,眼中的光一闪一闪,这和扒光了没什么区别了!
“宝兄弟当时就疯了,砸碎了通灵宝玉,一把扯下墙上的宝剑,一剑囊死了袭人若非周瑞家的替二太太挡了一剑,那一剑就直接砍在了二太太的脖子上!”
说到这里,贾琏端起茶碗来喝,手兀自有些微微颤抖,“好险啊!差一点就闹出了人伦惨剧。”
贾琥点了点头,突然回过神来:“通灵宝玉碎了?!”
“碎了。”
贾琏喝了一口茶,放下,“摔在了大理石大案桌角上,当场粉碎!”
贾琥:“哦?是什么材质的?”
贾琏默了一下,答道:“雨玛瑙石。”
“雨石?”贾琥愣了一下。
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纹缠护,这不就是上好的雨石嘛。
贾琏清了下嗓子:“宝兄弟病了,两眼直愣,热汗不止,满脸紫胀,口角边津液直流手脚也冷了。王老先生说是痰迷之症.”
“宝玉疯了?!”
“王老先生说,只要好好调理,好好将息,这病会有起色的。”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