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火把将雪夜照得昏昏蒙蒙。
所有将士皆戎装贯甲,在风雪中列队待命。
中军行辕里灯火通明。
老南安郡王和辽东军诸将都被李承阳召集在此,等候行动。
李承阳双目微闭,端坐在御案后。
马蹄声响,响至大帐外停了下来,接着一名哨探奔了进来,向李承阳跪倒:“报!曹毅将军已经率军抵达金陵城西!”
李承阳依然闭着眼:“再探。”
那哨探:“是。”又奔了出去。
老南安郡王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放下,望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李承阳,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冷笑。
对于李承阳的计划,他嗤之以鼻,大周朝的官军有着一整套严密的守城方略,其中就有专门应对敌军挖掘地道爆破城墙的手段,此刻城内早已深埋大缸,以“地听之法”来判断挖掘方向和地道进度,想以此法破城,几乎不可能。
再说了,贾琥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平定安徽之时,他就多次对漕帮叛匪据守的城池进行爆破,他不可能没有准备,说不得已经在城西布下了重兵,就等着曹毅上钩了。
就在这时,一名副将匆匆走了进来,在李承阳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承阳摆了摆手。
那名副将又走了出去。
望着那名副将的背影,老南安郡王眉头微蹙,这个人好像是辽东军炮营的主将,他来干什么?
这时,李承阳睁开了眼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接着竟在御案上摊开一张昆曲谱,用手指在案面上轻敲着板眼,一边哼唱。
在场众人见状无不一惊.
漫天的飞雪裹着一支军队在积雪的田地上艰难地行进。
这支军队的士卒身上都系着一块白布,苍茫的雪幕中,一丈外很难发现他们。
曹毅一马当先,领着亲兵走在前面。
那些亲兵一个个紧绷着脸,风雪中仍然将眼睛睁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前方。
突然,曹毅勒住了缰绳。
整支军队都跟着停了下来。
不远处便是金陵外郭城墙,这一段城垣本体以丘陵、垒土为主,只在城门等一些防守薄弱地段加筑城砖。
再往前不到五里便是直通长江的上新河,虽然看不到,但直觉告诉曹毅,河道上停泊着水师战船。
李承阳的亲卫翻身下马,走到曹毅面前,说道:“曹将军,已经一更天了,前面不到两里就是城墙和丘陵连接处,那里只要挖开一条地道,就可以炸塌。”
曹毅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用淡然的目光望着黑暗中的上新河方向,冷冷地说道:“你也是沙场上走出来的,总不会没感觉出来前面有危险吧?那个地段就在水师战船的炮火范围之内。”
那名亲卫一怔,忙赔着笑答道:“曹将军说笑话了。卑职只是跟着大帅的护卫,哪里有这等本事。既然曹将军觉得有危险,那就听您的。”
曹毅不再理他,对着身后一名参将摆了摆手。
那名参将会意,双腿一夹,策着马径直向自己的部队驰去。
不一会儿,那名参将领着一群士兵扛着工具向城墙摸去。
那名亲卫对身后一名亲卫急忙说道:“我在这儿看着,你赶快去禀报大帅!”
那一名亲卫点了一下头,连忙策马向李承阳的大营驰去。
曹毅并没有理会,而是将目光望向了城墙,此刻他的心中竟涌起久违的恐惧和寒意
或许这就是老将的直觉,此刻秦淮河畔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军营,密密麻麻搭着数千顶帐篷。
帐篷内,一队顶盔贯甲的士卒围坐在火盆边闭目养神,怀中都抱着一把后装火铳。
一座临时的军帐内,贾琥坐在一把椅子上闭目养神。
林三浑身雪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王爷,江东门一带有了动静。”
贾琥仍然闭着眼睛:“按计划,放他们进来之后,再给王大雷发信号。”
林三:“是。”答着,匆匆走了出去.
曹毅的判断一点都没错,一艘艘水师战船正停泊在上新河河面上,炮口也早就对准了城墙外的田地。
王大雷的先锋营也做好了准备.
离丑时不到一个时辰了,时光飞逝得如此之快,曹毅早就忍不住了,在雪地里来回走着。
“回来了!”一名亲兵发出一声低呼。
曹毅站住了,望向城墙方向。
那名参将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满脸满身的雪泥,走到曹毅面前,大口喘着气。
李承阳的亲卫急了:“怎么样?”
那名参将:“两、两条地道全部挖好了,炸药也放了进去。”
那亲卫一喜:“抓紧点火!”
那名参将没有答话,却望向曹毅。
曹毅犹豫了,一切都太顺利了,他的心中更加不安了。
那亲卫:“曹将军?”
曹毅叹了口气:“炸吧。”
那名参将应了一声,又急忙向城墙跑去。
随着一声令下,两条地道内的炸药同时点燃。刹那之间,惊天巨响伴随地动山摇,江东门一段城墙瞬间崩垮数丈。
早已准备好的两万辽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