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宫内一片沉寂。
太上皇坐在躺椅上,手里握着一卷书,眼睛却望着窗外出神。
隐隐约约,太上皇发现窗外不远处几个小太监正紧紧地盯着这里。
太上皇冷哼了一声,真是个大孝子啊!
这时,夏守忠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大声说道:“太上皇,不好了。龙首宫外全是司礼监人,刚才还给老奴搜了身!”
太上皇望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窗外。
夏守忠有些明白了,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对那几名太监叱道:“看什么看?还有没有规矩?!去将戴权叫来!杂家倒要问问他,是谁让你们监视太上皇的?”
听了他的话,那几名小太监对视了一眼,接着都走了。
“哼”了一声,夏守忠重重地关上了窗户。
太上皇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书往御案上一搁:“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夏守忠:“王太医他们怀疑是中毒。”
太上皇脸色立变,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蠢妇!”
夏守忠没敢吱声,两眼垂着望着地面。
一阵沉默过后,太上皇说话了:“当初忠顺怎么说的?”
夏守忠仍然低垂着眼睛,轻轻地答道:“无色无味可溶于茶水和食物,银针试不出来,中毒者除了昏迷不醒,不会有任何的中毒状况。”
顿了顿,“老太妃年纪大了,本就有旧病在身,若是长时间昏迷不醒.”
太上皇眉尖一颤,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接着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良久,夏守忠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太上皇,说道:“忠顺王爷当初就给了一份药如今又打草惊蛇了。太上皇要早做打算的。”
太上皇有些烦躁了,来回走了几步,这才说道:“朕现在连龙首宫都出不去,怎么早做打算?再说了,那孽障断了咱们所有的路.”说到这胸口一堵,大声咳嗽起来。
夏守忠连忙走过去给他捶背。
太上皇摆了摆手:“现在咱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忠顺从宗人府出来。”
夏守忠:“听说那个苗医早就不见了若是忠顺王爷那里也没有药怎么办?”
太上皇眼光一闪,说道:“你别忘了,忠顺还给了太后另外一种毒药.”说着,目光望向窗外。
夏守忠会意:“是了,同样是无色无味可溶于茶水,只是中毒者会活活疼死同样都是亲子,太后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
太上皇转了话题:“朕有些饿了,你去给朕端一碗枣仁粥来。”
夏守忠:“是。”答着匆匆走了出去。
寝宫里又陷入了沉寂。
窗外,一个小太监蹲在墙角想了想,然后悄悄地离去了。
屋里,太上皇坐在椅子上望着窗户笑。
少顷,夏守忠捧着个食盒进来,从里面端出一个瓷盅,揭开了盖子,又捧到了太上皇面前。
太上皇接过,用勺子一点一点地舀着送进嘴里,半晌才吃完。
夏守忠说话了:“若是皇上从慈宁宫搜不出毒药怎么办?”
太上皇将那瓷盅递给他,淡淡一笑:“皇帝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不会派人去搜查慈宁宫的。另外,慈宁宫里的毒药多的很。”
闻言,夏守忠一愣。
此时的上书房内,一向勤政的建武帝竟然没有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而是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睡了过去。
戴权疾步无声地走了进来,走到建武帝身边低声呼道:“皇上!皇上!”
建武帝从梦中惊醒:“怎么了?有什么消息吗?”
戴权故意颤了一下,接着跪下了,却不说话。
建武帝脸一沉:“说!”
戴权犹豫了一下,爬了起来,凑到建武帝耳边低语了几句。
建武帝猛地站起,脸色陡变,两眼直逼戴权:“你说的都是真的?!”
戴权点了点头。
建武帝脸色雪白,颤声说道:“她、她竟然想毒死朕她还是朕的亲生母亲吗?”说着,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下。
戴权急忙抱住建武帝,哭着喊道:“陛下,陛下,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对,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一定有误会!老奴这就去查,亲自去查.”
建武帝喘着说道:“不用了。你出去,让我静一静.”
戴权还在身后抱着建武帝。
建武帝:“放手!”
戴权这才慢慢松开了抱建武帝的手,说道:“陛下请保重身子!”说完这句他才退了出去,将上书房的门关上,守在门边。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茶碗摔碎的声音.
薛姨妈看着薛蟠吃了药,又往贾母处问过安,然后带着同喜同贵两丫鬟进了园子,一路观赏风景,朝着薛宝钗所住的蘅芜苑走去。
少顷走至蘅芜苑外,一进院门,鸦雀无声,院中连个当值的婆子丫鬟都没有。
薛姨妈顺着游廊来至房中,外间空无一人,转过十锦槅子,来至薛宝钗的房内。
只见薛宝钗正坐在窗下炕边作针线。
看着女儿娇艳的脸庞,薛姨妈满心都是说不出的苦涩和酸楚,但人生就是这样,总会有着遗憾。